七月

七月的太陽強烈而刺眼。

沒有陰天。沒有雨水。

這樣放肆的陽光讓人睜不開眼來。像潮水覆蓋住了眼睛。是迷離的感覺。

夏天真的到了。

23號那天和蘇去她即將去的那所高中拿錄取通知書。學校很遠，我們從那輛公車的第三站一直坐到終點站才到。車上的人不多，都是神情淡然的人。我和蘇坐在最後一排。蘇說，坐在最後一排有老人上車的時候可以不用讓坐。我笑她的小聰明。車越開越遠，我看到了大片大片綠色的田野。蘇突然說，安，快看啊，鐵路。我轉頭看過去，在田野上的確鋪有一條延伸向前方的鐵軌。蘇說，安，你知道它的盡頭在哪裡嗎？不知道。應該是很遠很遠的地方吧。蘇的神情略微變化。她看著那條鐵路說，總有一天，我會擺脫所有的束縛，去更遠的地方。我低下頭有些難過，那我呢？蘇說，你跟我一起走。

下了車，在往回走5分鐘就到那所學校了。校門兩旁有很多綠色的植物攀附在柵欄上。紫色的花在陽光下開得格外明媚。學校裡面很寬敞，教學樓是新的，圖書館蓋得像城堡那樣漂亮。蘇說安，這是我要呆三年的地方。你記得來看我。不然我會寂寞的。我看見蘇的眼神有些落拓，於是笑了笑，說，會的。

我記得我們當初是說好高中也在同一個學校的。可是現實說明諾言也是這樣脆弱得不堪一擊。

那天晚上，失蹤了一年多的小思突然在網上發來一句，燕子姐，我是小思。我愣住了。那個和猴子一樣不聲不響就消失的人。我說，當初為什麼不說一聲就走了？我也不知道會走得這么匆忙。毛毛還好嗎？好。我們都很好。

和小思約好見面的地方是31中。她說想回來看看。我和毛毛到的時候她已經先到了。她在二樓沖我們喊，毛毛！燕子姐！後來我們一直坐在台階上聊到了1點鐘才走。3個多小時。走出校門的時候門衛大叔說，終於捨得走了？我還以為你們不餓呢？我們三個相視大笑起來。小思上車的時候，我對毛毛說，不知道這次分別什麼時候能在見。毛毛搖搖頭。然後她又說，分別見得多了，我發覺我已經麻木。

夏天真的到了。

在家的日子我會胡思亂想。現在晚上會失眠。我開始睡不著。這是種折磨。睡著的時候會經常做夢。夢見我坐在一輛公車上，它一直開向前方。不知道終點站在哪裡。睡不著的時候我會想念一個人。想大半個晚上。白天會看兩個小時的英文語法書，強迫自己記住那些複雜難懂的句子。我告訴自己，要拿著驕人的成績去見他。而且已經決定了，高中三年要好好學習，至少三年後不會讓自己後悔。蘇說她一直想去復旦。所以會朝著那個方向努力。我還不知道自己想去哪裡。或許是應該好好想想了。

這是個充滿幻想而且詭異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