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哀高一

今天是補課的最後一天，也是高一真正離去的一天，身邊的朋友都尖叫著下完課後去哪逛街，去哪上網，我開始心疼一起走過的這一年。我喜歡憑弔逝去的的事物，包括時間，包括高一，而落丁卻喜歡憧憬明天，恨著今天，卻永遠過著今天的生活。我說，我們需要一節課默哀高一的生活。

鈴聲響起的那一秒，我果斷地拉起落丁的手腕不顧一切地往外跑去，落丁笑著說：“你要帶我私奔哪？”我沒有理會他，在心理悄悄享受著著餓樣的感覺——拉著手腕的感覺．我喜歡拉手腕或被拉手腕，覺得不會像牽手那樣失去，也不像十指相扣那樣窒息．

校園的樹木正是瘋狂的時候，陽光從橫掠天空的樹葉間直射成一束一束的，大道上全是陽光和樹木的味道，像離開時乾乾卻有濕濕的感覺．落丁身上樹影班駁，我看不清他陰影重疊下的眼睛，只知道他在微笑，完美的弧度是露出7顆好看的牙齒．

我伸手擋住他的微笑，在模糊的臉中問他：“落丁，你會很高興嗎？高一走完了呀！”

他反握著我的手腕，坐在石凳上，“左今，日子總要過去．世界惟有土地與明天同在，斯嘉麗的父親說的，呵呵……”

看著他明亮的眼睛和笑容，我很想哭泣，告訴他我想念昨日的我們，昨日的我們還一臉天真懵懂的笑，昨日的我們還一身恍惚無爭的塵，昨日的我們還有灼灼光華的高一，那時的落丁也會因為明天而明亮起布滿薄霧的雙眼，那時的我，總在重複絕望的生活里波濤陣陣，而現在的落丁卻在燃燒希望的明天裡生機勃勃．我們仿佛開在不同季節的花朵，尋找的天空卻始終一樣－希望．落丁說，因為我認為平靜的大海湧起的波浪最澎湃，而他認為海嘯齊轟的咆哮最驚人．所以，高一的日子裡，我沒有強顏歡笑而是真正的開心著，落丁卻終年不悔地恨著一成不變的生活，只是，我們都是討厭靜止不前的日子，都是活在岸上的魚，沾染了飛揚在空氣中的塵埃，艱難的呼吸著，無能為力地活著，而我扭轉的是心情，他想變換的是環境．如果高一給我的是懷表，給他的就是翅膀．

我們用手機拍著高一我們的眼睛，高一我們的笑臉．高一我們飛揚的髮絲，高一的的教學樓，高一的樓梯，高一打掃的阿姨，高一的實驗室，高一的……雖然以後還是在這裡生活，但已經不是高一的感覺，不是高一的時光了．在烙滿時光印痕的木版橋上，我們都失去了勇氣．曾經我們在這裡不顧一切地玩著踩腳的遊戲，那時我們的快樂就像一本書里寫的“遠離盛放卻又和凋零無關”，塌實不瘋狂的幸福．

落丁往前移了移身子，踩在我的腳上，賊賊地笑著說：“有句話叫‘走過去就成了記憶’，記憶不是默哀的而是懷念的，失去的是日子，可還有回憶．”我上前反擊，“明天是新的一天，要過非同凡響的明天．明天也不是用來等待的．”我們就像很多個一去不返的日子裡，在陽光淹沒了心理的荒蕪時，張揚起一地美麗的塵埃，在空氣里浮浮塵塵．

在鈴聲和叫喊聲傳來時，我們滿頭大汗地相視而笑：高一在塵埃的喧囂了校園每個角落的時候，倉皇離去．

落丁舉起手，陽光把張開的五指照耀成半透明狀，他仰起頭，仿佛仰視美好的明天說：“手指縫間無法停止的時間也像這陽光是靜止的，而我們以自己都不知道的速度消逝著．真理！”我說，過完高一了，我們是不是都老了，還是一個校園，當我們在招搖笑臉的時候，已經被新生叫做學長，學姐了．我不喜歡這樣的成熟的稱呼，覺得自己失去了青春的激流．落丁說；“不管昨天，今天，明天，我都會拉著你的手腕，都會陪你踩腳，都會叫你左今學妹．”

我微笑著流淚，說不出為什麼，有那么一刻覺得自己很可恥，默哀高一的逝去仿佛是害怕自己老去，仿佛是畏懼分離，也仿佛是憂愁不知什麼概念的高二，也仿佛是有傷懷的東西掉進來．

高一糾這樣過去了，抬頭看見樓沿的灰鴿時，覺得高一就像王菲唱的“……遇見一場煙火的表演用一場輪迴的瞬間紫微星流過來不及說再見已經遠離我一光年……”只是，我在這場煙火中沉落了一個煙飛灰滅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