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坡境界
假如我有一盞阿拉丁神燈,我將搭乘時光的倒車駛向那長江之濱,赤壁之下,與你一起“吟嘯且徐行”“煙雨任平生”——我對東坡說,輕煙淡水的江南,煙雨霏霏的堤岸,二月草長鶯飛,三月桃紅輕染,四月蟲燕呢喃,五月階檐蒼台、若隱若現,六月淡舟蘭傘、羽裳翩翩,七月……就這樣一輪又一輪,就這樣一年又一年,三載貶謫遠遷的悲痛不但沒有使你消沉落魄執有偏見,更使你在這自然之精靈、天地之饋贈中領悟了人生的真諦與積澱。
縱是清風吹走了落英,細雨打斷了蟬鳴,紅蓮似星海清輝中一處閃熒。你撥亮昏黃的漁火駕著一葉扁舟蕩漾而來,輕盈的扁舟雖載不動那春日的閒愁卻能載動你那一身的豪氣與豁達。“歡也零星,悲也零星,都做連江點點萍。”“人生到處何所似,恰似飛鴻踏雪泥”,苦短的人生像漂游的浮萍難以自已。而潮起潮落的空隙間你踏著一方碎萍走過了自己飄逸而又瀟灑的人生。
泛舟赤壁,山高月小,水落石出;清風徐來,水波不興。你披蒙茸,登虬龍,遊歷的坎坷正如宦海的沉浮,而恆久的江月,更體現了你豁達的處世態度。嬌美的小喬既留不住周郎的命短,更留不住你的羽化成仙;如畫的江山造就了仲謀的霸業更成就了你千古的才氣與豪情。“人生如夢,一尊還酹江月”。達觀的你不艷羨江水明月的恆久而更加注重自己內涵的消與長,品格的得與失。
……
可是,我沒有神燈,時光也不會為我倒流。我不能陪你踏雪而來,於霧嵐之巔,賦詩撫琴;也不能伴你蕩舟而去,於黛青之外,笑傲紅塵。所能做的便只有品讀你,你那瀟灑、飄逸的境界;攀悟你,你那豁達、豪邁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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