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如風箏

我終於飛起來了，脫離那根長長的風箏線，無拘無束地飛。我輕輕地張開雙臂，愜意地與風相擁。陽光照著我，有一種暖暖的感覺，真好！我無比喜悅地俯視大地，看到那個女孩還愣在原地，手裡握著斷了線的線軸，我竟有一絲報復的快感。被束縛的日子就像噩夢，揮之不去，而今終於找到了自由，我理應如此。

但是當我試圖飛得更高時，卻不知該如何是好。風肆虐地叫囂著，仿佛要將我刺透，以我微弱的力量根本無法抵擋，況且此時的我已失去了風箏線的指引，完全找不著正確的方向。怎么會這樣呢？為什麼擺脫了束縛卻不能自由自在地飛？我實在無法相信我嚮往已久的自由夢如此短暫。風颳得我搖搖欲墜，我開始放棄掙扎，任風迫逐。我在空中打了幾個圈，接著下墜。清風過耳，我竟有些想念風箏線和女孩。

“啪——”我一頭栽進了一個大水坑，水迅速蔓延開來，冰冷的感覺襲遍全身。我絕望地閉上雙眼，在一潭死水中動彈不得。我突然想起了女孩，那個與我一樣渴望自由的女孩。

就在昨天，女孩剛和他父親吵了一架，父親生氣地把她抽屜里的小說統統扔進垃圾桶，然後幾乎咆哮著罵她不上進。我躲在房間的角落，怯生生地望著這對父女。女孩倔強地與父親對視，爾後毫不猶豫地提起書包，一把抓起我，憤怒地甩門而去。女孩坐在公園的河邊，不停地把石子一顆顆丟到水裡，看河面泛起的漣漪一層層擴大，消失。我從來沒有如此強烈地感受到她的失落。

夜幕降臨，炊煙裊裊升起。母親扯著嗓子喊貪玩的孩子回家了，我的思緒也被拉回。街的那邊，一個母親牽著年幼的孩子小心翼翼地跨過窪地，很簡單的幸福。我一下子領悟到了，每個人都好像是一隻渴望飛翔的風箏，他的身後總會有人牽著名叫愛的細線指引他。倘若沒了這線，自由的飛翔也就只是奢侈的妄想。

我釋然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