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的呻吟

（一）

我是一隻狼，來自遙遠的地方。

確切地說，我是一隻雪狼。

我有殘了的腿，不是天生的，被人類打斷了。那些人類！它們竟想結束我的生命。可惜，讓它們失望了，我只是斷了一條腿。

我曾經是一個勇猛無敵的英雄，我的同類們信任我的能力，於是我登上了王的寶座，我支配所有的狼！

而那……只是短暫的，現在，我奢華的生活結束了，我走入了生命的低谷。

（二）

“那隻斷了腿的狼……”

夢中，有聲音這樣呼喚我，我知道他的名字——死神。這真是個恐怖的名字！還好只是個夢。

我驚醒了。在半夜。我身上冷汗直流。又將是一個不眠之夜……

我迫不及待，想見到朝陽，又覺得自己已無顏面對她了。我一直暗暗地愛著她，那時我還可以在雪地里狂奔。我不想讓喜歡的人看見我衰敗的樣子，儘管勝敗乃兵家常事。

她終於還是來了。

我怎么辦？我怕見到她，她不能看見我這個樣子，她會覺得我很噁心，令人厭惡！天！我開始假裝睡覺，直到她走了為止。我這么做，她會生氣吧？

回憶起以前，我也是這樣，企盼看見她，但從不躲著她。我的同伴們認為我瘋了，喜歡那樣無比縹緲夢一般容易破碎的東西。的確，我從不留意同類中的任何一個異性。這還真是與眾不同，但我喜歡，我希望與眾不同，這樣，那個叫朝陽的女孩才會留意到我。她每天看到的狼太多了。

現在，我確乎是與眾不同了吧……

（三）

我的面前有一群羊。

我該如何做呢？

我已不再是從前的我了，我不能奔跑，換句話說我追不到那些羊，我殘了。我且已經開始嘗試食草了。

作為一隻狼，我活得確實卑賤！我恨人類！

凝望那些羊片刻後，我絕望至極，繞道走了。

哎……

我的命運再也不會峰迴路轉了吧？

（四）

我遇到了一個人。醜陋的臉孔，怪異的身體結構。我確信這就是我討厭的傢伙。

她是個女的。目光中沒有那些打斷我腿的獵人那樣的兇狠，我想她大概並不想傷害我。她朝我走來，我並不往後退，一方面，因為我的腿……另一方面，我是狼，我不能丟棄狼的尊嚴，不能害怕極致卑微的人類！我相信，我的眼睛還是有一定威懾力的。

那個人類，已然站在我的面前了。我抬頭望她時，她正在微笑，很美，但有可能暗藏玄機，我還是小心為妙。

可是——那個放私的傢伙，她竟然摸我的腦袋！我很想將她收入腹中，但最終放棄了，我很累，累到只能低下頭吃草。我很反感她的撫摸，於是傲慢地甩了甩頭，邁著大步走開了。

然而人類就是那么卑鄙，它們在背後沖我開槍。

一聲巨響。我什麼都不知道了。

（五）

我就這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