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窗外

沿著記憶的長河逆流而上，各種回憶從身體裡冒出來，像海底翻湧上來的氣泡，冒出水面，就啪地破開，無可阻擋。

老屋是大姑一家人的，自從他們搬到廣州後，我們便住了進來。我的童年是在那條小巷裡度過的，或許更準確的說，我的童年是老屋陪著我度過的。

那時我經常瞞著媽媽，偷偷跑到二樓，爬到淡藍色的窗子上，抓著欄桿，痴痴得望著小窗外的一切，那條窄小凹凸的水泥路，對面有個買水果汁的小攤子，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擺在那裡伴隨我成長，看著叔叔用各式各樣的水果榨出五彩繽紛的果汁，桌子左上角用罐子裝的那些紅紅綠綠的糖果，我饞得幾近流下口水，雖然都是些便宜的東西，但是看著他們，那也是一種幸福，可以填滿小小的心靈一整個下午的幸福。

鄰近的人家彼此之間都很熟悉，一大堆人整天混在一起，有事沒事跑來跑去，不管粘在一起多久都不感到疲倦。記憶在腦袋裡瘋狂的生長著，那些深刻的，便存活了下來。放學的時候，我急匆匆地趕回家，從家裡搬出那張木製的小桌子，西瓜桃太郎的書包一放，就在那裡和同伴們寫起作業，路過的大人親切地叫喚我們的名字，我們也甜甜地向他們打著招呼，彼此都很熟悉，並不拘謹，等到天要黑了，我們才依依不捨得背起書包，三步三兩回頭地向同伴一遍一遍說著再見。

夜晚，淡淡的月光斜灑在這座散發出古老氣息的小城上，顯得安靜而祥和。

成大是不可避免的，時間就在指間一點一滴得溜走，我拚命抓住他們，最後也是無功而返。我們搬家了，那條巷子的左邊那些房子也拆遷，開發成小區，平房變成了高樓，曾經熟悉的人們現在變得陌生。

一切的一切隨風逝去不知去向。現在，透過不鏽鋼做成的窗戶，家的附近都是新建的小區，一層一層的樓，在我眼裡高不可攀，遙不可及，俯視樓下，來來往往川流不息的車輛，平坦寬闊的大路，大大小小的店鋪，人們之間就像兩條平行線，永不交錯，那么陌生，心中只是無奈。那些下班放學的人們，急急忙忙往家趕，一臉疲倦，擦肩而過。透過窗戶，外面的一切一目了然，城市發展了，人們之間卻疏遠了。

窗外，一切都在變化著，我看著他們一步一步向前進，人們心靈之間的距離，仿佛也隨著城市的發展一步一步在拉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