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

NO．1前半部分

乘著車，漫不經心地把目光投向路邊的楊，那些高大的楊。

白晝的楊，就那么站著，黑色的樹幹和遠方無暇的天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楊，它就是楊，楊是如此地固執和倔強。迎面吹來瑟瑟的風，帶走了它最後的一片落葉。它所有的只是那些孤單的枝幹，凌亂的伸展著，顯得那么不知所措。陽光驕傲地照耀再樹枝殘餘的雪上，隱隱約約折射出一種憂傷的光芒。一排排的楊隨著列車的前進，嘩啦啦啊的往後退去，沒有任何多餘的留戀，堅毅地離我而去。我就這么看著時間想流水一樣以恆定的速度不可挽回的流走。

一瞬間，很多往事刷拉拉地重現在眼前，一起遊戲的女孩子，怕過的老師，刻下過自己名字的白色牆壁，在院子裡種下的那株月季……看啊看，看的平靜又傷感。又恍恍惚惚地想起那些我看過的書，我聽過的歌，想起那時自己聽話地坐在青石台階上，塞著耳麥聽甦醒唱那首秋天，乖乖的翻那本幻城。想著想著，倒笑了起來，也說不清為什麼笑。

思緒回到了現實，看著那些楊啊堅強地站著，心裡暗想我要是想你們一樣堅強就好啦。像你們一樣堅強三年前我就放棄英文去學美術了。零碎的思想在我腦海里飄搖啊飄搖，偶爾想起點說明，轉瞬就忘記了，忘記，蠻好的，忘記本身就是記憶么。

臉上突然有些濕潤的東西，以為自己哭了，慌忙用手去拭，原來是汗珠。甚至期盼自己流淚了。對於你，眼淚早已經封閉了吧。自己就這么想著。真的，連眼淚都不會流了么？我苦笑。

NO．2後半部分

黑漆漆的楊樹就那么站著，那么高大和挺拔，似乎永遠也不會倒下，就在這一份堅毅中，我捕捉到它零星的孤獨與蒼涼，我明白過來。黑色的楊唱黑色的驪歌，我眯著眼，笑嘻嘻地想。這句話，隨意中帶著些許沉重，讀出了楊的宿命，也恍若注定了我的一生。

突然來了死黨蟲兒的簡訊，我打開手機，她說：“籬，我們北方下雨了，很細很細的雨，走在街上不用打傘，累了還可以倚著路邊的楊。”我笑了，仿佛蟲兒就在我眼前，一臉陽光明媚地在陰雨天走著，然後把背靠在那沉默的楊身上，黯然神傷，擋不住流淌出來的寂寞，四維說：寂寞是一場華麗的放逐。我想，此時此刻我們都在頹廢地放逐著。

我把臉貼在冰涼的車玻璃上，那些楊飛快地在我眼前行走著，沒有一點兒要停下的意思，也不理睬我，轟轟烈烈地向前奔去。後面有什麼在追它？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那是楊永遠逃不過的，如同追趕著我們那暗色的夜，它永遠也逃不過，是永遠。終有一天，它會停下，那是它永遠的失利，改變不了，也逃不掉。

“停一下車。”我突然對司機說。司機停下了車。我推開車門，走向了路邊，走近了楊。

我輕輕地撫摸著樹幹，似乎也在撫摸我曾經的創傷。粗糙的樹皮刺激的我手指微癢。此刻，我們都在給予對方最大的安慰。楊好像告訴了我一些什麼，又好像什麼也沒有說，但是我都明白，是它在傾訴它一切的感情。

斑駁的陽光透過樹枝的間隙溜了進來，靜靜地披撒在我的身上，感到微微的熱，沒有絲毫的偽善和掩飾，所有的真相都暴露在太陽之下。冬日的陽光非常地溫和與靜謐，享受冬季的日光真是一場奢華的午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