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

“什麼？不讀了？——那不行！就是砸鍋賣鐵也得讓你讀下去！”父親望著大學錄取通知書，嘴裡抽著捲菸，不可抗拒地說。

原來他們一家就三口人，母親在他們兄妹倆很小的是就因疾病離開了他們，為了給她治病，家裡也欠下了一大筆債，母親走後，父親是又當爹又當娘。所以自兒子懂事的那一刻起，他就發誓要努力學習，將來回報父親。

國小時，兄妹倆穿的鞋都是父親親手納的，由於每天上學上學要走兩個多小時的山路，所以穿鞋很費，父親一年要納十幾雙鞋。每次看到父親在油燈下納鞋，左一針右一針，伴隨著“唿唿”聲，兒子的心裡總是說不出是什麼滋味，有感傷，有憐惜，更多的則是力量。“還好，他們兄妹倆上學從來不要我送，給我省了洗衣，做飯，餵豬的時間。”父親帶著幾分欣慰說。

上中學了，兒子去了鄉里的中學，每個月回家一趟。“爸，同學們都說您做的鹹菜好吃，還叫我下次多帶點去呢！”“好，我一會兒就去裝上一大罐，你帶去讓同學們都吃個夠。咱家沒什麼好吃的，可鹹菜是絕對有的。”父親表情有些自豪，他哪裡知道是因為學校的菜太貴，兒子想將菜錢節約下來，好留作下一年的學費。

幾經坎坷，兒子上了高中，回家的時間便更少了。那年兒子的一篇文章獲得了優秀作文獎，別的同學都認為他一定會用這筆錢好好補補生活，但他沒有，他一接到錢就把錢裝進了信封里，寄給了父親，另外還有一段文字：“爸，這是我得來的第一筆稿費，雖然不多，只有30元，但我想給您用……”父親半天沒說話，不覺微黃的淚水順著臉上的皺痕慢慢留下，滴在信封上……

高三了，兒子趁著五·一勞動節回家幫著父親一起插秧。在田中，兒子無意中發現父親的背駝了許多，但他最終還是沒說些什麼，只是埋頭更加賣力地插著秧。轉眼又是返校的時間，父親還在插著秧，每插幾束，父親總要抬頭向兒子望望，最後終於擠出了一句話：“兒啊，萬事只要盡力就行了。”“哥，你一定能考好，我相信哥！”妹妹在一旁應和著。兒子什麼也沒說，只是朝他們笑了笑，深情的點了點頭。

“爸，哥考上省重點大學了！”妹妹有些激動。“好啊”父親臉上也透著滿意，只是兒子一直沉默不語，他明白這將意味著給父親更重的負擔……

“什麼？不讀了？！不行！這么多年都熬過來了，我們窮不是錯，但沒有骨氣就是罪！就是砸鍋賣鐵也得讓你繼續讀下去！”父親不可抗拒地說。“是啊，哥，你是家中的頂樑柱，豈能輕易說放棄”妹妹說，“我們家不是還有一頭老水牛嗎？或許拉去賣了還能給哥湊一筆學費。”“對！”父親說著就和妹妹一起把跟了他們四年的那有老水牛拉去賣了。

另外，他們找鄰里和親戚借了一千多元錢，向銀行貸了兩千元的款，再加上學校了解情況後，也給他們免了一千多元的學費。就這樣，兒子走進了大學學堂。

在大學期間，兒子一邊學習一邊打工，心裡總惦記著家裡。每次回家兒子總要帶一大包東西回去，或是些新衣服，或是些營養品，或是些生活用品……因為他明白，父親從不肯給自己買件新衣服，買點好吃的，有好吃的也總讓著兄妹倆吃。

在大學裡，兒子一次演講是這樣說的：“我的父親不是工程師，不是科學家，更不是公司的老總，甚至連清潔工也不是，他只是個地地道道的農民……但我一直深愛著他……他所給予我的，又豈非其他東西所能丈量……他說，窮不是錯，沒有骨氣就是罪……看到他臉朝黃土背朝天是，看到他奔波在田地間是……我的心在滴血……有些事只有經歷過的人才能體會……只想早一點接過父親的重擔，撫慰他為我們勞累多年的身軀”兒子第一次在眾人面前語不成聲，他說，“子欲養而親不待，是人生最大的遺憾，把握好身邊的一切，或許只需要動動手發條簡訊，寫封家書，幫父母洗洗碗，洗洗腳，揉揉背。常回家看看，不需要帶一大包東西，家門永遠為你而敞開，父母永遠樂於分享你的悲傷與快樂……把握住現在，親情無可丈量！”台下伴隨著雷鳴般的掌聲……

父子情，坎坷中更有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