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靈

收斂了白天耀眼的光芒，太陽在傍晚的靜謐中顯出一份如柔水般的靜美。似一位經歷蒼桑的老人，歲月磨棱了他的焦躁，體現出另一種獨特之美。

此刻，餘熱退去，秋風乍起，秋葉如黃色的舞蝶。枯葉，秋憶，在一片余美之中留給我的卻是一個揮之不去的破碎的秋夢。

同樣的景色，同樣的季節，往年的此時卻多了一份沉沉的痛。

奶奶的死深深打擊了爺爺，屋裡，雙人床變成了單人床，碗具成單了，屋裡更是顯出了一份令人心悸的靜謐。而後的爺爺有些消極，與人的交往一日不如一日，神智開始有些混亂。四下無人時，總是靜倚在桌旁，把呆滯的目光寄托在屋內的某個角落。

意識不清的他有些胡言亂語，見與往日爺爺對我的關懷，我忍讓著。媽媽對我說過，爺爺老了，再加上奶奶的死對他打擊不小，算了吧。

但是，這不可避免的一切還是在一個秋夜爆發了。忍無可忍的我面對爺爺的無理取鬧把心中所有的積怨都發泄了出來：你別老是以奶奶的死為藉口裝瘋賣傻賴在我們家不走！屋內死一般寂靜，惟有長長的回音令人毛骨悚然。一雙眼睛吃驚地望著我，不知它此刻是清醒還是糊塗。這一切最終還是在爺爺開門的吱呀聲後結束了。

接下來是一個無眠的夜晚。

第二天，爺爺搬到了村口的老年活動居所。也是同一年的秋天，爺爺永遠離開了這片不曾屬於他的傷心地。無盡的悔恨湧上我的心頭，我不能再叫他爺爺了，永遠，也許是我沒有那種資格。我知道，他是在一片憂傷，寂寞，無助中死去的，在彌留徘徊之際，我仿佛看到他的心在掙扎，但是最後還是無可奈何地撒手了，他要永遠離開這個曾經帶給他過多傷害的世界。

模糊的淚光中，那個傍晚的一幕幕卻格外清晰，那個蹣跚的背影，呆滯的目光中閃過的失望。一切的一切都因我的不滿造成，獨居，死不瞑目，這些都是我的傑作。我的自私，幽怨，恩將仇報，令他寒心，他寧可撒手歸西，也不願在這裡多呆。爺爺的忌日，二月初二，那可是我的生日啊！！上蒼作弄人啊，此生我真的要和爺爺糾纏一輩子嗎？今生注定我要為自己造的孽付出代價。

莫名的心悸折磨了我一夜又一夜，我自知，那是自責，是懺悔，也許更是所謂的良心不安吧！初秋的夜晚，拼湊起破碎不堪的秋夢，帶著那堪細雨新秋夜，一點長燈伴夜長的惆悵，我不安得在一片黑暗中摸索，我想找到一個可以歸隱心靈的地方，來避免良心的譴責，可以讓良心得到 * ，得到平衡。

但是至今才明白，我永遠不能在人生的秋季里找到心靈的屬地，找到掩飾心靈醜態的平衡。

也許，這就是所謂的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