顫抖的天使的翅膀
她有著水晶般的大眼睛,老長老長的頭髮和“一對雪白的翅膀”。當她還在母親肚子裡的時候,仿佛就聽見外面父親在說:“一定是個女孩,叫雅軒吧”。“聽你的”,母親說。那時,軒軒就勾勒出父親的形象,並銘記著,她堅信這個父親的慈愛,這個家庭的美好。
軒軒來到人世。大家都喜歡她,喜歡她的幼稚、天真,父母也很是自豪似的常常帶軒軒出去玩,然而也總是滿載著別人的誇讚和羨慕的眼光而歸。
5歲時,軒軒生了場大病,是嚴重的貧血,夜晚軒軒的父母把她送進了醫院,便爭著要抽出自己血給女兒,軒軒躺在床上輸著血,望著坐在身旁的爸爸、媽媽,幼稚的輕輕說了聲:我愛你們看著輸血管中一滴滴的鮮血,那是父親的血,那是帶著父親殷切希望的血,她在病床上對父親發誓說:“爸爸,我今後要當一名教師,好嗎?”“小傻瓜呀!你當然可以了,你是我的女兒啊,但是,現在,你要快點把身體養好,病微微的樣子怎么教書育人呢?!”父親好似很哲理的話讓軒軒不明白,“什麼是教書育人啊?”軒軒的話很“聰明”,而父親只是笑笑,那笑卻包含了對軒軒的話的理解和對軒軒的喜愛,父親輕輕撫摸著軒軒的額頭,擺弄著她的流海,“爸爸最喜歡軒軒的長頭髮了,為爸爸留著吧!”“嗯!”軒軒很幸福的說了一聲,然後,媽媽把頭靠在爸爸的肩上,對著軒軒笑了。
7歲生日到了,軒軒最喜歡過生日了,因為可以得到爸爸、媽媽的禮物,可以吃到蛋糕。7根水藍的蠟燭燃燒著7歲軒軒的願望:我要爸爸、媽媽和我永遠、永遠在一起,我今後還要做一名老師,最後一個願望是……軒軒想了很久……我要在25歲的時候找到我終身的陪伴,像爸爸和媽媽一樣永遠在一起,願望翩翩起舞的賣弄了一番,飄進了軒軒的心底。爸爸和媽媽很神秘地看了看對方,然後一起說:“送給你的!”媽媽手上放著一個小木盒,當軒軒想打開時,爸爸阻止了她並說到:“你必須在你15歲的時候打開它,現在,我們必須把它埋起來。”軒軒和爸爸來到院子裡,在最不起眼的地方,軒軒親手把它放進了坑裡,並用土鋪得嚴嚴實實的,也許軒軒還認為不安全,怕自己忘了,又在那土堆上插了個木牌,也就是奇怪,從那以後,那木牌經過風吹雨打都沒有折斷,沒有離開那小小的土地,也許是木牌好奇木盒裡的東西,更也許那是爸爸與軒軒的約定,它保護著這個神秘的禮物,保護著軒軒埋禮物的那份心情吧!
軒軒為了自己的願望,為了自己,努力地學習,努力地成大。軒軒的成績從沒有跌過任何一個跟頭,它總是一路穩穩噹噹的。
軒軒已經習慣了老師的稱讚,習慣了四周羨慕眼光,也習慣了父母的愛,她認為自己是最幸福的天使,軒軒總是很喜歡天使,特別是她們的翅膀,她常幻想自己什麼時候也能長出翅膀,可以飛起來,被許多漂亮的蝴蝶所包圍。
那時的天空,總是五彩的,燦爛的,沒有黑點,沒有烏鴉,可是,是什麼時候一隻烏鴉飛進了軒軒的天空,軒軒特別疑惑、疑惑……
校門口再也找不著父親的影子了,在家也是,軒軒總是想看看爸爸,而爸爸半夜遲遲而回,一大早便不見了,“媽媽,爸爸呢?”軒軒總是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同一個問題,軒媽媽也不知該怎么回答,每每總是一句,不知道,應付了軒軒。紙總是包不住火的,晚上的歡笑變成了吵架。軒軒哭了,她不明白這是怎么回事,事情變的太快,太快了。
“軒軒,你爸爸呢?”“我……”軒軒總是很不知所措的回答,終於,有一天,媽媽哭著跑過來對躺在床上的軒軒說:“軒軒,你爸爸不要我們了,他丟下我們了”。軒軒似乎早就知道似的淚水奪著眼眶,“媽??”軒軒撲到媽媽的懷裡。
“第一願望是:我要爸爸、媽媽和我永遠、永遠、永遠在一起……”
軒軒的爸爸走了,軒軒和媽媽被爸爸從肩膀上放下,父親留給她們母女的只有無盡的傷痛和一個不完整的家。從那以後,母親和軒軒相依為命,她們相互支持著對方,軒軒再也不是曾經開心快樂的小公主,曾經的天使了,她真真正正的長大了。她開始自己做飯,交水電費,自己料理自己的一切,甚至還有媽媽的。那以後,媽媽總是在咳嗽,有時會咳出血,也會無緣無故地暈倒,看著自己的母親日益憔悴,軒軒的心傷得太多太多了,她討厭起了她的父親,因為他拋棄了媽媽和軒軒,因為那是最黑暗、最醜陋的。
“滴嘟,滴嘟……”隨著救護車的聲響,軒軒伴著暈在救護車上的媽媽,心中翻起陣陣痛苦與憂鬱。“病人親屬在嗎?”醫生問“我,我是。”醫生望著一個大約初一的女孩說:“有沒有大人?你爸爸呢?”“我,我,我,爸爸……不,沒有了。”軒軒低著頭說,“那好吧,你要做好心裡準備,你的母親得了血癌,已經是晚期了,好好珍惜吧,她最多只能活一兩個月了。”醫生的話如晴空霹靂直直地刺向軒軒的心臟,醫生為什麼要把不幸告訴她呢?上帝為什麼又總是把不幸拋在軒軒的頭上呢?軒軒的步子很重很重。病床前,軒軒跪了下來,帶著哭泣。“我知道了”,媽媽的聲音極其的低沉,“你必須接受化療,媽媽,”“算了吧,我們家又不富裕,錢還是留著你考高中用吧!”媽媽的聲音從低沉慢慢變響,“媽媽的病治不好,我又有什麼好去考高中的呢?沒有人支持我了。”一瞬間,軒軒的眼淚全涌了出來,她趴在媽媽的床上,媽媽撫摸著軒軒的頭,一滴滴的淚落下了來。
軒軒向學校請了一個星期的假用來陪媽媽,媽媽很滿足。一個月後的第二個星期,軒軒的媽媽死了,臨終前媽媽讓軒軒到爸爸那去。軒軒的爸爸有一大套房子,也很有錢,生活一定會很好。
黃昏的時候,軒軒帶著行李和回憶坐上了爸爸的車,來到了她的新家。新家有一個陌生的女人和一個2歲左右的男孩,哼,是新歡吧,軒軒對著那女人瞟了一個白眼,卻得來諷刺的一句話:“哈,哪家的野丫頭呀?”“我叫雅軒,不是野丫頭!”“原來有名姓呀,沒想到啊!”軒軒懶得理她,但知道自己開始要小心了。這時爸爸從門外進來,“軒軒,來叫媽媽,”爸爸好像喚狗一樣叫著軒軒,軒軒看著眼前所謂的“媽媽”吭都不吭一聲,爸爸拍了拍她,軒軒勉勉強強吐出個“阿姨”便什麼也不說了。軒軒的房間很小,放了床和書桌就感到很擠。
記得那是個雨天。“啪!”軒軒從屋裡跑出來,看著地上的碎玻璃片和坐在地上手被劃破的小男孩,軒軒雖然很恨他,但她知道那個小孩是無辜的,正當軒軒把小男孩抱起來時,那個女人出現了,“啊呀”一下子從軒軒的手中奪過男孩並打了軒軒一巴掌,“你幹嘛弄壞東西,故意的吧!”女人狠狠的說了幾句後就惡人先狀,爸爸來了,把軒軒攆到屋裡又把門鎖了起來,軒軒委屈極了,摸著自己的左邊臉,那是從小到大摸慣了的地方,又怎么沉受得起一個耳光?軒軒的眼睛濕了,但一會兒又幹了,她對自己說:“軒軒記住!現在不是你恣情痛哭的時候,像這種委屈的眼淚以後再也不會有了,你要堅強起來!”
第二天爸爸早早的走了,那女人把軒軒拉了出來,讓她跪下說一聲對不起,不然軒軒今天就不能去上學,“我不跪!”“跪下,”女人的臉變凶了,“我的膝蓋不是用來跪的,即便讓我跪,也不會跪在你的面前,你要知道你是媽媽的後者,永遠的後者!你沒有媽媽的高貴,你也沒有權力讓我跪!”這些話說得那女人啞口無言,最終軒軒還是在自己狹窄的房裡關了一天。即使這樣,軒軒的成績卻從來都是第一名,至少她還有老師的讚揚與同學們的羨慕。
不知是什麼時候,軒軒在那女人的化妝檯里看見了一條心形的項鍊,聽媽媽以前說那是爸爸送給媽媽的訂婚禮物。軒軒的心裡頓時更加憎恨,恨爸爸,更恨那個女人。軒軒把項鍊拿出來放在自己的口袋裡,軒軒認為她自己沒有錯,那本來就是媽媽的。接著,軒軒坐車把它埋在了母親的墓前,她落淚了。晚上回到家女人就問軒軒:“我的項鍊呢?”“我拿走了!”軒軒很勇敢的承認了。“哪裡去了?”“給媽媽了。”女人隨手拿起了拖鞋朝軒軒打了過來,軒軒沒有哭。每每這個時候,軒軒就特想念媽媽,但軒軒似乎已經習以為常了。
15歲的生日終於到了,沒有人為軒軒過。軒軒記起了那個禮物??神秘的小盒子。軒軒來到那塊熟悉的地方,那木牌還豎著。軒軒小心翼翼地打開盒子,裡面有一個信封,打開信封裡面只有一張爸爸媽媽和自己的全家照,後面爸媽各寫著:我愛你??女兒。軒軒哭了,她好想念曾經和美好,曾經的完整。
起風了,軒軒失落地在大街上走著,前面有一個孩子的手被父母緊緊地牽著開心地向家走去。軒軒看著想著入了迷,竟忘了已經走在馬路中間,一輛卡車沖向了軒軒……
軒軒很喜歡天使,特別是天使雪白的翅膀,軒軒終於長出了翅膀,但她的翅膀似乎受了傷,正在顫抖。她仍不明白上帝對她的態度,媽媽、爸爸不要我了,就連這個世界也不要我了。
每天晚上,人們似乎聽到那段路上傳出笑聲,便紛紛傳說那個地方鬧鬼了……
軒軒是一個女孩,是一個美麗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