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的歌

十二年了，走在記憶的迴廊里，無數婉轉卻又模糊不清的歌，在耳畔如漣漪般點點盪開。一顆石子投入水中，水面濺著串串水珠，一首歌曲浸在心底，響亮中飽含滄桑。

母親用心血譜成的歌，總是低調簡樸的。

母親是名國小教師，習慣在書中度過。說她的學識廣，也不算淵博。但從她用她粗糙、寫滿往事的大手握住我稚嫩的小手，教我一筆一畫地寫字起，我就明白，母親不會循循誘導，只相信知識這首讚歌。她給我的印象是不停地做事，忙忙碌碌。她從不浪費食物，花錢也只花在刀刃上。有時她的小氣總會惹我埋怨，現在來慢慢回味，才明白是我的無知。

我發現就算有天大的委屈和壓力，在我面前，都始終呈現她和藹愉快的一面，卻在她一個人的世界悄悄嘆息。她總不想讓我知道大人之間的複雜關係，只會獨自承受。雖然她也有發泄憤怒的時候，但那時懵懵懂懂的我竟不知她的內心是針尖刺肉般的痛。

我沒想到的是，母親的童年是多么辛酸。小時候的她看書看到了痴狂的程度，常常沉浸在書里拔不出來。我的祖母很勤勞，身體健壯，是個勞動者，脾氣卻異常暴躁。有一次，母親在家煮紅豆，因抵不住書的誘惑，剛把紅豆煮下鍋就看書去了。過了很長時間，才發現紅豆煮熟了。祖母回來，看見一鍋糊焦焦的紅豆，氣不打一處來，一把抓住母親的頭髮，使勁把她拽過來，接著便是一頓打罵，甚至揪住她的耳朵讓她撞壁。直到好幾個鄰居過來把祖母拉住，母親才倖免一死。但母親依然努力地學習者。祖母讓她艱難地走過苦澀的人生，她卻贈予了我美好的童年。

母親用她的雙手培育了一群群接班人，用她微薄的力量給我撐起了一片蔚藍的晴空。她始終用她的言行來影響著我，是在黑暗中給我指明方向的燈。她總是堅持她的觀點：人的一生只有品德高尚才不會赤裸裸地離開世界。母親的一生沒有豪言壯語，只有無私的付出。就如冰心所說的，只有母親才是陪我們走過一生的人。

這首歌也許唱了幾百年，也許我們都在唱。至今回想，細細聆聽，才聽懂它真正的旋律。母親的額上已有蒼老的皺紋，卻還在捲曲兒女的心事，還在修改動聽的歌詞。這用汗水譜寫的歌，永遠是屬於我的寶貴財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