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河，在等那條魚

午後，陽光普照，我與死黨們勾肩搭背走在回家的路上。那裡有一條河，是這座城市的內河。河邊立著傾斜的柵欄，柵欄邊的木頭架子上盤著一棵歪脖子榕樹。這般景色我已經習慣了，它們就像一個老朋友，每天上學、放學都為我送行。“我就說嘛，那棵樹很老了，我們去看看？說不定有好運！”“得了吧，那條河死過人，還是別靠近的好。”

兩位高年級學生這樣說著，很快走到我前頭，說說笑笑地走遠。

我回頭看了看，河裡漂浮著垃圾和水瓶。突然，我眼角的餘光瞄到了一閃即逝的東西，是一個人的身影。

“看那裡啊！”我下意識喊出了聲。死黨們嚇了一跳，但是回過神，卻發現什麼也沒有。

“鶯，咋了？”我很明顯嚇到了死黨們，意識過來時便慌忙擺手尷尬地笑笑。

得了吧，科幻小說看多了吧，疑神疑鬼的可不是我。

到了家，我沒有再想這件事。它就像一個插曲，在忙碌的生活中漸漸被我遺忘了。

我再次想起這件事，是因為那則新聞。

“據統計，現今城市所有內河都有或輕或重的污染，我市決定今天起開始整治，也請各位加強環保意識……”

我關了電視，抄起書包往外跑去。她果然在。是一個女人，站著，長長的頭髮垂至地面，淡藍色的外袍迎風飄起，像是古裝劇中的仙女。可是，她垂下的手臂是那么蒼白，看不見她的臉，也感覺不到一絲生機。

過了許久，她似乎感覺到了我，頭也沒有回，只是輕輕問了一句：“人們……很討厭我嗎……”

“討厭？”我不由自主說出內心的疑惑，有誰會討厭這樣一個女人呢？難道她是……想到這裡我不由自主害怕起來，一陣寒意襲來，傳遍全身。

“你想多了——”她好像看透了我的心思，提高了音調：“我是這條河的河神。請你告訴我，是不是這裡的人們都討厭我？每一天，都把各種垃圾丟棄在這裡。這也罷了，他們把垃圾深深埋進淤泥，河床高了，河水一天天枯竭，就連最後那條魚也……總之沒有人再顧忌這條河的神靈……”

“哎，你是神嗎？”我無法控制內心的好奇。她不語，點點頭，沉默半晌：“已經不是了……

沒有人相信我。以前，因為河神這個名號，人們畏懼我，大人從不把垃圾扔到這裡，小孩從不像現在這樣肆無忌憚地抓魚摸蝦……”

“不知什麼時候，就連最後那條魚也沒有了蹤影，從此以後我就孤獨一人了。我也憤怒過，報復過。去年夏天，我鬧洪災吞噬了幾條生命，可那又能解決什麼呢？只會讓人們更加厭惡我。他們開始詛咒，這樣的河乾涸了才好……”

我低頭，沉默不語，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安慰她。“耽誤你時間了，謝謝你，願意聽我說這些……”她轉過來，那是一雙無神的眼睛，充滿絕望和悲哀：“如果你看到這條河裡出現了一隻活魚的話，記得來這裡告訴我……”

我看著她的眼睛，點點頭……

我不記得我是怎么到教室，又是怎么回來的。電視新聞中依舊在滔滔不絕敘述著他們保護內河的政策。我笑了笑，關了電視走進房間。

有一條河，在等著，向她游去的一條魚。

這不僅僅是她的期待吧。

■福州十一中七年﹙9﹚班黃晨葵

點評：用微型魔幻小說的形式展現環保主題，比較有新意。主旨發人深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