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前的心

聽到窗外那些鳥兒歡快愉悅，甚至嬉笑爭鬥的叫聲時，我的心不再平靜，似乎與饅頭的內心深處回到同一起點，去體會著什麼吧。

此時此刻，我最深愛著的饅頭正趴在窗前，也許它就是我的全部，它那憨厚令人感到無限可愛的腦袋微微側著，好似傾聽著什麼，風聲，氣笛聲，包括老人的歡笑聲和……

那清脆的鳥鳴聲。

雖然它不會用人語向我傾訴，也許它壓根不想也沒想過要對我傾訴，因為是我，喔，老天，別逼我承認了，喔對，就是我剝奪了……

漸漸地，我從它那清澈明亮的黑色眼中見到一絲悲傷，一絲希望，不過，那希望很快便不見了，大概它也感到這希望對它來說太渺茫了。而就是扇心靈和窗戶，讓我感到它內心深處那僅存的，但卻永遠無法消磨的，最後一點渴望。

它呆呆地，出神的，甚至是不帶任何掩飾留露著一絲嫉妒和嚮往的眼神望著它們。我知道，它想加入它們的隊伍，可我希望它能儘快地打消這種念頭，因為它到死都帶著遺憾。不，不完全是我的原因。聽聽吧，那一群一群的鳥總從窗前飛往，從它的眼前飛往。我雖不是鳥，但我仍深深感到，那些鳥兒偶爾向它投來的眼光，不是關切，不是憐憫，而是意味深長的嘲笑與輕蔑，剛才那清脆的鳴叫卻變成了可怕的譏諷，何況它還算是它們的同類，內心不知受了多大的委屈，也許也摻雜著其它任何一種感情，可我發誓，絕沒有半點的喜與樂。

“不要帶著自私和偏見的想法”，我這樣提醒自己，換個角度想，的確（雖然我覺得荒謬，但不管怎么樣，這都是事實），它又有什麼資格加入它們的隊伍，它們整天整夜費盡千辛萬苦外出覓食，擔負起一個家的責任，還得提心弔膽地防著人類，哼，在它們，喔，不，我想在所有動物眼中，我們就是比食肉動物還恐怖，比冷血動物還冷血的一種 * ，喔，不，是殺動物不長眼的一種東西吧！

但是它呢？吃的喝的應有盡有，還不時地為它增加營養，厭了，我為它歌唱；倦了，我祝福並守護著它直到進入甜蜜美好的夢鄉。並且，我從來不給它呆籠子，這也算是還給它了點本來就屬於它的東西，同時也滿足了它渴望的四分之一。在我所謂的它的家的某一處有屬於它自己獨享的小窩，我不知那裡對它而言是家還是什麼，不過它從來沒讓我失望過，幾乎每天都在我，喔，對，又是我，我給它規定的範圍內走動，獨享它自己的寂寞。

當自私和偏見再次悠然而升時，我的想法也被這兩種情緒徹底覆蓋了。它根本沒必要加入它們，就像上面提到的，這裡有一個屬於它的溫暖的家，可也許它從沒有把這兒當家看，只是把它看作是它人生最後的一個棲息站罷了。喔，但也有可能在它的生命中還有一站或幾站，可我情願這是最後的而不是暫時的。

再想想，如果它的渴望真的有一天實現，它又能得到什麼呢？同世界比起來，它顯得如此卑微。同伴不會接納它，肉食動物正虎視眈眈地等著它，就連大自然好似也拋棄了它，它跟不上它們的腳步，跟不上大自然的節奏——換來的依然是更多的傷和痛，除此之外，它還能得到什麼呢？

也行我完全錯了，在窗前的它的內心深處好似，不，是肯定從每一個微小細胞誕生時就追求著，尋求著，渴望著能擁有一樣東西。而這樣東西對所有生物而言是如此地神聖，它們願意用食物、用親人、用友誼，乃至用生命去換取這夢寐以求的自由，這包括我們——人類。

此時我開始，喔，是開頭到現在，我一直在尋找，我到底在它心靈的哪一處角落。此刻，儘管窗前的我離窗前的它只有一步之遙，但我覺得這是如此地遙遠。不是身體的距離，不是種類的距離，更不是語言的距離，而是心靈的距離，我在它心靈何處，難道這幾年來我對它全心全意的愛全部都化為烏有，蒼天啊！

天化了，雨灑了。我的心呢，隨著雨一同碎了……

上海市延安初級中學初一：唐珉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