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農民

看吧，當第一顆星在天上亮起的時候，黎明的通知就到了，它是踏著風和露水而來的。讓整個村莊給披上了白霧的晨衣。催促著人們從鋪上翻下來，或是跳下來。

村莊上的人們都會順應著使喚。打掃好永是污穢的曬場。操起鐮刀或是鋤頭。到土上，到田間，粗糙的手割割鏟鏟，激碰出沙沙的樂，這是莊稼與霧氣的韻律。

等到天逐漸亮起來，人們臂上的肉和筋也膨脹或是跳動起來。這是看得見的。

然後，太陽也被喚醒，乘著洶湧的波濤從海面而來。散射出毒熱的光。照向大地，又照到人的身上。於是，農民便流出了汗。他們似有所言，就抬起了頭，眯縫著眼，看了看它，卻又低沉下了頭。想是從莊稼上擠出點什麼露水來。可早就被太陽笑納了。就這樣，臂上的肌就黝黑了。看不見洗不淨了。那筋的顏色和跳動，只有感覺到它們的激舞，或是抗議。

等一切都準備好了的時候，霧就散了、盡了。或許也叫作補太陽吞納了吧。農民們就用背簍一大背一大背地弄回家。直到手上出現了掉不得的新繭痕，背肩出現了一行行紅遍的印記為止。

邊孩子們也會參與。只是一把把地背著跑。結了殼，乾枯的唇依然淡淡地咧。

吃了正餐，又會打開籬笆，放出家。讓他們可以有所自由。畢竟，村莊憶從潮霧中醒來。畢竟陽光已經照到了每個角落，畢竟那貼著春聯的門已經打開。

耕牛下田了，拖著沉重的架子。老年的心是被渴望所灼痛的，他的眼是望穿了去和霧的。他的淚是劃破了地球、溶化了太平洋的。

如果說黎明是白日的先驅，那么農民就是光明的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