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裡的那點光

竟不知為何，上天總愛與我開些命運的玩笑，且正好那時，我正笑靨如花，來不及收斂；竟不知為何，我總會一個人在黑夜悄悄療傷，且正好那時，你會百無聊賴做那藥劑師，藥到病除；竟不知為何，我的傷疤從沒被外人知曉，除了你，除了我。

那夜，我心如死灰，突然厭惡極了網上那群虛偽的人，滿臉堆笑，滿嘴仁義道德，其實只不過是想與我互惠互利而已，真正能無條件給予我溫暖與愛的人，有多少呢？真正可以在我心情不好時，狂暴的龍捲風席捲內心的平原之後，倖存下來的那個人，繼續不放棄不拋棄，想要知道真相的人，才有權利享受我的淚水，才有權利了解這一切武裝都卸下，早已傷痕累累卻又心碎的我啊。也許真正能摸透我這隻性格古怪奇異的動物，只有你，高明的馴獸師。

你知道嗎？噢，不，沒有人會知道的。面對自己最愛的人，明明很傷心，卻佯裝虛假的笑容，有多么難過。那個從小到大便陪伴在我身邊的人，那個給予我與父母吵架時避風港的人，那個承受我無理取鬧卻一聲不吭的人，那個總是跟著我忙前忙後不求回報的人，那個縱容我一切壞習性，嬌生慣養讓我無法無天的人。我的親愛的爺爺突然之間就病了，沒有一絲徵兆。他病得很嚴重，甚至隨時有失明的危險。我不知道，是上帝的憐憫或者是施捨嗎？它讓我有了一個接受卻又難熬的過程。

我竟是從不知曉你那番無人傾訴的文采，相比之下，我僅有的一點點天賦，總會被放大n倍之後，大庭廣眾之下公開展覽，而你的滿腹經綸卻只會為我一人，悄悄在黑夜潑墨丹青。這也使得，我在絕望的黑洞中竟破涕為笑，唇邊似乎有了若隱若現的弧度，幸福就這樣悄無聲息地出現。

抬眼看著窗外的夜色，我淡淡地敲出了這么一行字，“天好黑呀，是不是，世界會永遠這么灰暗下去呢？”其實若要細細觀察，我家極好的風景線，正好可以看見鬧市區的點點燈火，可我刻意得視而不見。我似乎已經忘了，夜裡已經十二點多，整個世界都睡了，而我憑著自己的一個信念，爬到陽台上，用手機拍了一張夜景圖，就是漆黑一片而已，看不見一點光亮發給了手機彼端的你。我以為你會笑我，笑我無知，笑我幼稚，笑我輕狂。但出乎意料的是，不一會兒，那邊也傳來了一張夜景圖，與我的不同，這張圖顯得有些模糊，可其中卻隱隱有黃色的光閃現，沒錯，是光。隨後一行小字便浮現出來，“黑夜固然灰暗，但其中總會有一些光明，不是嗎？”這種感覺有些難以言喻，一向沉穩持重的你，怎么也與我來這套小孩子的把戲呢？你也和我一樣，在深夜的同一時刻，翻身起床，偷偷地在陽台用手機拍照嗎，你怎么那么傻呢。聽說你家很高，尋找到這一絲光明，也許很困難吧？突然覺得有些可笑，你在費力地為我尋找光明，我卻在不顧一切為自己創造黑暗。不知是為了其中的哪一點，在醫院幾次決堤卻次次被我克制住的淚水，竟然在黑夜悄悄地綻放出了妖艷的花朵。滿足我一時的悲傷情懷，浪費時間，值得嗎？對了，你怎么突然變成了文藝小青年呢，你的內在潛能，如何頃刻間就爆發了呢？

沒想到你卻很快順藤摸瓜，發覺出我那張照片正是熄了燈之後的母校——實驗國小。我打趣你，“睡覺也戴眼鏡么。”你的一個問號證明了你那毫無偽裝的疑惑。我這才費力地補充解釋了一句，“視力太好了。”你這才恍然大悟。你沒再繼續這個話題，也許是看著我們國小曾經待過的地方，觸景傷情了。你說，要是時間能倒流，就好了。我卻早已放下了國小的生活，於是便說，該來的總會來的，沒什麼能阻擋時間的步伐。你卻迅速地打出一行字和一個笑臉，“原來你明白呀。”我這才茅塞頓開，難不成這也算是一種變相的開導么？這是你獨創的開導方法？原來真正的傻瓜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很快，你手工塗鴉了一隻pig來到了我的視線。一時氣不打一處來，又覺得被人愚弄了一把不甘心，突然就爆了粗口，“你妹”。“真沒想到你也會罵人，不過終於發泄出來啦。”突然一種感動就這樣在心底迅速滋長，若是一株爬山虎，也許早就已經蔓延了我的心房，一時我竟然無話可說，唯有呆呆的看著那隻畫工凌亂，卻又十分簡明清楚的小豬，圓圓的臉蛋，嘟著的嘴，翹著的耳朵，單純無憂的神態，竟有些羨慕的意味。天色將晚，我想好了一個話題作為結束語。“我五天后要去廈門了呢。”“那玩得開心一些。”“嗯，我知道。”“我準備跳到海里就不回來了，人生，不好玩。”隱約感受到了手機彼端那人的沉默，遲遲沒有發上來的留言。“哎呀，可我還想活著呢。”似乎又傳來了一聲長長的呼吸聲，然後就是毫不猶豫的一個字“切”，不愧是他，是不會在意文明禮儀的他，是能說幾個字就絕對不多說的他，是從來不會隱瞞自己內心的他。他說他是個夜貓子，我在想，那是我幾年前對自己的比喻呢。他說他不打算睡覺了，我在想，我倒是想要聊上個十天十夜，可還是放過他吧，他也要休息。於是，我說，“我下啦，多謝二師兄（豬××）教誨，弟子終生難忘。”說完之後，便將狀態調至隱身，裝出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接著他的最後一句話也悄然而至，“好好睡一覺吧。”他也很快便下線了，我相信那應該不是隱身。也許他在半個小時之前，甚至是一個小時之前，就已經昏昏欲睡，但是，他卻……·

獨一無二的你，舉世無雙的你，為我排憂解難的你，為我守口如瓶的你。謝謝你，給予我那足夠讓我溫暖一夜的炙熱光芒。那么，也請你別帶走溫暖我一生的光，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