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筆

賈平凹說過：“病是小死，死是大病。”初聞此妙語，我便心頭一喜，對，這真是對極了！

人是一步一步走入死路的，先跨這步，再踏那步，一個細胞一個細胞，一個器官一個器官地逐步磨損，衰敗，以致死亡。然後如大廈傾覆般，人的機體在終極階段完全癱瘓，衷失了任何功能，那便是死了。或者說是大病，病得一塌糊塗，病得一臥不起，病得一命嗚呼了，所以，看來死也可稱之為大病。

又如，偶爾傷風感冒，涕淚橫流，鼻塞眼熱，渾身乏力，嚴重時，睜目也會進入幻境，有時一隻腳剛踏進鬼門關，另一隻腳就被倏得拉回來，猛得起身，驚出一身冷汗，病便全好了。死是真正的進了鬼門關，而這病卻是似進未進，好歹也在生死之境間徘徊了一遭，稱其為小死正是合情合理。

於是乎，病可謂死，死可謂病，不畏死可不畏病，不畏病可不畏死，信乎？然人有不畏死者，曰：視死如死。於病卻是驚若寒蟬，曹公征戰南北，病頭風不治而亡，便是一例。況有“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一說，害病之苦之勝於一死之處，可見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