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

在柜子深層翻出一張老照片，輕輕拂掉上面的灰塵，端著照片看了良久，良久……照片上的外婆眼睛半睜著，張開嘴巴露出那幾顆殘缺不全的牙齒對著我笑，臉上寫滿了慈愛。

我是由外婆帶大的。1993年11月16日，外婆70大壽，我也在這天早晨8點呱呱落地。我是媽媽送給外婆最好的生日禮物，而且我還是外婆唯一的外孫女，我和外婆真的很有緣。正因為這樣，外婆就要求帶我。

外婆真的很疼我，記得兒時，我很調皮，總是闖禍。每次媽媽要打我總是外婆護著我。

外婆有一個盒子，一個很普通的木盒子。雖然普通，可外婆卻象寶貝一樣的鎖在柜子里誰也不許碰，連我也不例外。當時的我真的很好奇，一直在暗暗打著那個盒子的主意。終於有一天，外婆把那個盒子拿出來，用手輕輕拂去上面的灰塵，盯著盒子看了一會兒又望向窗外，目光悠長、深邃。良久，只聽她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便把盒子重新放回到了柜子里，也沒鎖柜子就去睡覺了。這一切都被躲在門後面的我看見了，我暗暗偷笑著，在心裡打著小算盤。

待睡著後我便躡手躡腳的把柜子拉開，小心翼翼地捧起那個木盒子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生怕吵醒了她。待出去後，我歡呼雀躍，迫不及待地把盒子打開，哪知裡面空空如也。真是的！害得我空歡喜一場！我一生氣，便把那個盒子扔了出。大概是晚上的時候，外婆發現盒子不見了急得團團轉。待問到我時，我臉紅、心跳、說話也口齒不清，懷裡象端了個兔子一樣，那心兒喲，也是一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外婆一眼就看出了我的異樣。他並沒有忙著罵我，而是語重心長的給我講《狼來了》的故事，告訴我做人要誠實。在外婆苦口婆心的勸說下，我招出了罪行。外婆聽後，忙急著問我：“丫頭喲，你扔到哪去了？！”

“我就在屋門口扔的。”聽我說完，她就急忙跑了出去。我驚異，驚異於剛才還心平氣和地教育我，現在卻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直到後來，我才知道那個木盒是外公在臨終前完成的，因而她把它當成寶貝。可是，那個盒子卻被我扔了，我真的很後悔，而外婆卻說：“盒子和蘇子比起來當然是蘇子重要，即是蘇子扔掉的也沒辦法了。”

外婆真的不容易，十四歲便嫁到李家，聽人家說，外婆的媽媽和婆婆對她也不大好。又帶著八個子女不容易啊，外公又早逝，家中光景一日不如一日，她拉拉扯扯把媽媽帶大已經不容易了，還能送出山村上大學當教師。

如今我已滿十二歲，外婆已經滿八十二了，我是一天天長大而外婆卻一天天老去了。媽媽想接外婆來享享福，外婆不肯，她怕萬一出事不吉利。外婆的一生就是這樣，為別人著想甚至忘了自己。每次人家給她帶東西來，她總是省下來，留著，留給我以及比我小一輩的侄兒侄女們吃，而我們總是不吃，因為外婆的東西總是收到發霉、變質……外婆現在身子骨還算硬朗，還可以做些家務和種點菜，但年紀大了，小毛病也是難免的。常常關節痛什麼的。恐怕離大去之期也不遠了……

在迷茫的淚花中，我又看到了外婆——照片上那個慈祥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