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虹激戰

在一個烈日當空的中午，水果市場裡的兩個檔主發生了一場五光十色的彩虹激戰。

白高佬與黃老頭兩人的檔位正面相對，平時為了搶生意也吵過不少架。今次竟為了一件小事先口角繼而動武，最後還是弄得兩敗俱傷。

本來黃老頭在整理水果時，不小心碰跌一個紅蘋果，一直滾到白高佬檔前，剛巧白高佬又是在檔前整理水果，當他轉身起步走回檔內時，黃老頭怕他踩爛蘋果，正說不要，可也為時已晚，不單爛得慘不忍睹，還差點把白高佬絆跌。

“媽的，你特意踩爛我的蘋果！”黃老頭像是吃了火藥般氣憤。

白高佬以往日的態度對他說：“蘋果是你的？你這隻黑心鬼怕我搶光你的生意，想用蘋果絆我一個半身不遂！”

“血口噴人呀你，說什麼你也得還我一個蘋果！”

“害我不成，還要還你蘋果，神經。”

“害你？我是要害你，你早幾年就不在了。”

“ * ，有種試試看。”

他們我一句你一句，圍攏的人也愈來愈多，同行的檔主紛紛上前勸架。

藍檔主是黃白二人之間的老朋友，多次“戰爭”中，他都會當上和平大使，沒有人財傷亡全虧他的功勞。藍檔主走至黃、白二人跟前，打斷他們爭吵，平靜地說：

“不要不分青紅皂白就吵，為了一個蘋果有什麼好吵的，阿黃，我替他還你蘋果行罷，高佬，小小事情，算罷，這么多途人看見多丟臉。”

說著，藍檔主將藏在身後的紅色蘋果遞給黃老頭，黃老頭不領情說：

“要還都是他還，不用你多事！”

“老藍，讓開點吧，不是賠蘋果問題，是他想要我的命！”

“是又怎樣，死白鬼。”

“唉呀！不給點顏色你看不行！”

還未說完兩人已開始動手，藍檔主夾在他倆中間，試圖分開他們。但卻不管用，自已無意間吃了幾拳，心裡憤憤不平，用力把他們推開，正想再度勸說，不料黃、白二人各自拿上檔內的水果互相投拋，藍檔主迴避不及，一個雪梨擊中太陽穴，一個香橙打中氣海穴，力度不錯，使得藍檔主右手按頭左手撫肚而走。

黃老頭與白高佬並沒有留意到這件事，仍舊用力拋襲，誓要擊倒對方為宗旨。戰鬥圈外的人神色各異，有的嚇呆了，有的不禁掩嘴 * 笑，有的幾個人一起議論戰況，有的新來客不知何事忙問旁人，有的因個子矮看不到而左擁右爬。

“嘩，很漂亮啊！”、“像條彩虹哇”、“媽媽，數一數一共有多少種顏色”。圍觀的人好像發現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沒錯，的確是件難得一見的奇事。水果本來就是存在顏色的，如紅蘋果、紅荔枝、青蘋果、綠西瓜、黃雪梨、赤火龍果、橙、黃香蕉、紅荔枝、黑山竹、青楊桃、棕桂圓、金哈木瓜、黃芒果等等。再經過黃、白二人快速投射對方，使水果化成一條條色帶，當許多個水果同時在空中划過的時候，這情景多么壯麗，堪稱罕世奇觀。

別看是黑色的牛，可有白色的奶，白高佬唉喲一聲，手臂又中了蘋果，攻擊力減弱三成，為防止力量再削，恐怕敵不過黃老頭，他趁著黃老頭轉身拿水果時，把準備在手的西瓜探前何黃老頭首顱擲去，呀！手起瓜落，頭與西瓜相碰撞，瓜肉和瓜汁一同迸出，周圍的人一時難分究竟是血還是西瓜汁。黃老頭不幸被襲擊，倒退三步後一個狼倉撲跌在地，但沒有因此而喪失戰鬥力，反而反客為主步步緊攻，撿上地面的爛水果狂扔過去，弄得白高佬應接不暇，倉惶絆倒。

兩人心火酷盛，喪失理智，圈子愈戰愈大，時而拳來腳往，時而撿果狂拋，當時理性已失，命中率已大不如前，拋襲的水果大部分扔至民眾之處，正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圈子前排的人為了避免不必要的傷害，紛紛向後推移，中排的觀眾撤步不及，腳在前身卻被推向後排，站立不穩搖搖欲墜，便用盡全身力氣將前排的推力轉移到後排的人身上，推力因此加倍，後排有些人抵禦不了，失衡跌倒。跌倒的民眾絆倒中排某部分人，場面頓時失控一片混亂。

混亂混亂

，一片混亂，有人悄悄地拿著塑膠袋拾起那些完整無缺的水果，亦有人正以黃老頭和白高佬為榜樣，爭先恐後地吵架甚至打架，更有人竟在家中帶來小椅板凳來到水果市場遠處的空地一一坐著觀看，眼前的一切，使他們明白到“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

可惜人類就是這樣，愛新鮮貪好奇，往日中午時分水果市場一般都是沒有幾個客人光顧，連這條街道亦不會有很多人經過。今天卻不同了，剛開始發生吵架時，只有十來人圍觀，一直待到動手打架時，人群愈來愈多，凡路過這條街道的男女老少都會不自覺地湊上熱鬧，奈何好事不出門，醜事傳千里。短短時間里，水果市場有人打架的訊息比廣播廣告更加快，眨眼間，遠及方圓五里外的人也不辭路遙而來光臨，街道本來就不寬，現在又停泊著不知數的腳踏車、機車，當貨運車要通過時，簡直是無法前進，只好瞧瞧到底什麼事能令這么多市民圍觀。

場面因失控已一片混亂，加之人多擠逼水泄不通，整個市場早已達到瘋狂般狀態。

“B~~B~~”一陣哨聲青天霹靂般劃破混雜的噪聲，眾人無論是打著的、談話的、混水摸魚的及呆若木雞的全部停下來，向著哨聲處望去。五六個青面獠牙的警察健步而至。領頭的是個隊長，樣子很兇，眼睛總是瞪著，一看便知是位性格火爆的人。他直入人群中去，人群里有些人認識他，“鍾隊長，您好。”他微微點頭示意，然後厲聲道：

“是誰搞的爛攤子，弄得交通嚴重阻塞不止，還令市場變成烏七八糟的，哼！市場的管理員死去哪裡，快給我拖出來！”

最後一句是和身邊的助手說。

“洪市長去了四喜樓吃飯。”人群里有人喊。

“快把他拖來，陸樹！”

警察陸樹應命匆匆駕車奔向四喜樓。

“聽說這裡有人打架，是誰打架？”

沒有人回答這個問題，但是多數人的目光都射在白高佬和黃老頭身上。二人頓時面如土色，加上天氣炎熱，汗已經把衣服濕透了。就算沒有人瞧著他倆，他倆骯髒的衣服，手臂上的青一塊綠一塊和臉部紅腫處及紫色的瘀斑，早被鍾隊長明白得清清楚楚。

鍾隊長走到他們面前大聲吼：

“好呀，你們究竟知不知道犯法了，違反市場規則、擾亂公共迭序、嚴重阻礙交通運作，和…和…侵害人身生命健康權！”

聽到一番連珠式罪狀後，不只黃、白二人大驚失色，連民眾亦是如此。

“你倆看看把市場搞成什麼樣！水果和你有仇嗎？非要丟爛它才……”

“鍾隊長，洪市長來了。”陸樹打斷了他的話。

“嘿，鍾隊長，不好意思，勞煩你了。”洪市長一幅笑淫淫令人反胃的狗樣子道。

“哼！勞煩，給個市場你管也管不好，你以為自己真是個市長呀，不想幹了！”

“是的，是的，我不去吃午飯就不會有這等事發生。”

“聽你的語氣，是錯怪你了嗎？算了，叫他倆上派出所去，你也得去。”

“唉！市場弄成這模樣我怎能再走？還是讓我善後罷。”

鍾隊長答應他的要求，洪市長為自己的成功捏出一把汗，暗暗誇讚自己的金蟬脫殼本領。

警察們分別按著白高佬和黃老頭肩膀，把他們帶上警車，白、黃二人感覺到萬分悔疚，剛才的氣焰已跌進了冰谷似的，儘管鍾隊長不停地在他倆耳邊嘮叨，他們也再不敢發聲了。

白高佬回頭瞧了一下檔位，看到星零散落的爛水果，遍布在地面，好像五顏六色點綴在圖紙上。他不自覺地一笑，然後低下頭，眼裡冒出了水晶。黃老頭卻不敢往檔位望去，他怕傷心，覺得明亮的天空一下子變成烏雲密布，雖不算苦心經營但也需要勞心勞力的水果檔，轉眼間化為烏有，現在還要上派出所，面子丟光了，他不想再在這裡開檔，心灰意冷了。

藍檔主目送二人上車，心中嗟嘆不已，不禁黯然失色。

“好好好，全部人散開，誰不走就鎖誰上派出所！”

哄的一聲，人群東分西散，熱鬧的水果市場又重回往昔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