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和月亮

樹上的月亮，是娘掛上去的；月亮的金光，是娘畫上去的；那融融的月，是娘的淚折射出來的。這夜，娘又獨自一人在院內看月亮。我給娘披了一件寒衣，想陪著娘。但她輕輕的說了一句“回屋睡吧”又將我連同月光一起吹回了屋。

也許娘孤獨，因為家中只有我一個人陪她。也許娘並不孤獨，因為他心中還掛念著遠方的哥哥。

我曾經聽別人說，孤獨的人心中一旦有了可牽掛惦念的人，也就擺脫了孤獨。但每當有月亮的晚上，娘就會一個人獨自落淚。她喜歡看月亮，因為月亮上有哥哥的臉頰。

歲月不知在娘的臉上蝕刻了多少條皺紋，月光不知染白了娘多少縷烏黑的頭髮，淚水也不知多少次浸濕了娘混濁的雙眼。娘真的老了。

那一夜有月亮的夜晚，娘讀了一遍又一遍哥從遠方的來信，娘笑了。月光下，娘的笑容真美。娘說：“你哥出息了，立功了！”那夜，娘帶著月亮入夢了。我想，娘夢中的月亮，一定美極了，娘真的不想從夢中醒來。這個季節，五穀豐登，秋色迷人。八月十五，中秋佳節，娘端著，燒香，祈福。我聽不清娘嘴裡在嘟嘟什麼，她只是閉著眼睛。拜了又拜，磕了又磕。秋夜的月亮美極了，賞月，娘總是一個人。我知道娘總是愛著月色，盼著月圓，想著月亮。

“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也許娘不知道這千古名句，但娘比任何一個人都理解這詩的含義。娘說過，我愛看月亮，因為月亮上有你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