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謊的代價
在那裡,發生了一件我畢生難忘的事,因為太奶奶。
太奶奶是個安靜而又慈祥的老人。她時常孤獨地坐在自家的庭院裡,呆呆地望著庭前的大槐樹,靜靜地思索著什麼,而她的脖子上總是帶著一副令我凱覦許久的珍珠項鍊。但對任何東西都非常慷慨的太奶奶卻在這一次拒絕了我。媽媽告訴我,這是太老爺生前唯一留給太奶奶的禮物。它寄託了他對她的愛,她對他的思念。但是年幼的我卻絲毫沒有理解媽媽的苦心,望著那串熠熠生輝,更是太奶奶視為珍寶的項鍊,我的心不禁騷動起來。
機會來了,午睡後的一個傍晚,我竟發現那串我夢寐以求的珍珠項鍊就靜靜臥在離我不過幾米的檀木桌上。陽光下的它折射著刺眼的光芒,挑逗著我的眼。我欣喜若狂,飛奔了過去,見四下無人,便悄悄取下兩粒,握在手心,鬼使神差地來到了小溪邊。展開手心,珍珠竟已被我的汗水浸濕了。我並不管這些,而是小心翼翼的用溪水細細的濯洗著它。樹陰下,我不斷玩弄著它,抑或將它做彈珠隨意彈動,抑或細細研究著它的紋理,差異於為何它會有如此光艷的外形,抑或對著中間的小孔看天空,世界變小了,快樂卻無窮地增大了。
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我意猶未盡地踏著夕陽回到了家。不曾想到,竟因我這一時的玩樂之心而引禍上身。家裡的人早已為那兩顆珍珠急翻了天,父親看到我回來,強壓著怒氣對我說:“那兩顆珍珠呢?!”我的心慌亂不已,竟想都不想就脫口而出:“我,我不知道。”父親還想再追問下去,卻被太奶奶阻止了:“算了吧,丟了就丟了。”語氣異常的平靜,但我分明能聽出裡面的無奈,分明能看到她蒼老的臉上一道道淚水划過的痕跡……
儘管家裡人沒有再提起過這件事,我嘗到了自己種下的苦果。接連幾天,太奶奶臉上那道清晰的淚痕仍時時像鬼魅一般糾纏著我。甚至夜深人靜的時候,我都能聽到太奶奶那一聲長長的嘆息。太奶奶依舊坐著,但眼中卻充溢著淒涼的憂傷,那深潭一般的憂傷深深地刺痛了我的心。好幾次,我緊緊攥著那兩粒珍珠,嘗試著向太奶奶道歉,嘴裡卻始終吐不出那簡單的三個字:“對不起。”
又一個陽光燦爛的下午,太奶奶準備出去。臨走前,她小心翼翼地將缺損的項鍊取下,默默地將它交給了我,讓我替她保管。天!太奶奶居然把珍貴的珍珠項鍊交給我!
但我此時卻絲毫不為它所動了,要知道,它讓我背上了多么重的擔子啊!我迅速取出那兩顆保存許久的珍珠,仔仔細細地將它串回了它原來的位置,隨後,我便憂心忡忡得離開了……
太奶奶不一會兒就回來了,當她看到那完好無損的項鍊時,滿臉笑意得看著我,她摟過我,摸著我的頭笑吟吟地說:“誠實是需要勇氣的。孩子,謝謝你替我保管了它。”
我終於在無盡的黑暗當中看到了光明,找到了出路,我終於明白天堂和地獄只有一步之遙,我終於逃離了那個令我窒息的空間,找回了自己……我終於,釋下重負。
如今,這串項鍊已隨太奶奶遠離了塵囂。但我明白,這件刻骨銘心的事將伴我走完一生,它將永遠向我警示著:說謊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