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的黃昏下

天，雲是黑壓壓的一片，不斷向地上壓；地，那是水淋淋的一片，不停向地向天索要著雨水：天與地之間，是看不見的風在飄，聽得見的雨在下。

在風雨的黃昏下，學校剩下的是最苦的人，最後一個鈴聲響了，人陸續走下來，我是其中一個，但有比我更苦的許多個，我騎出腳踏車，站在走廊下，等著雨小些，風雨是不會輕意罷棄的，風雨在我身邊輕輕地吹，雨還在嘀嘀嗒嗒地下著。

我在那數著，一個走了，兩個走了，三個走了……他們冒著雨走了，在風雨中無聲無息……

鄰居出來了，看見我，他說，走吧，別等了，雨是不會停的。我跟他一起冒著雨回家。他初三了，好久沒遇見他了。

下過雨的路上滑的，剎車管不了多少作用，騎慢則會被雨林的淋得好摻，我們在路上小心翼翼而又匆匆地騎著。

他說了他們的悲慘世界，沒有遊戲，沒有小說，只有不停翻閱參考書的沙沙聲和筆不停換芯的聲音，像馬路上汽車的馬達聲，不知何時才能停歇一下。

雨還在下著，打在我們的身上，像針頭一樣，慢慢地滲進皮膚里，和汗水混在了一起，汗水又和衣服貼在一起，閉塞著皮膚上的氣孔，全身像被束縛著，可又叫不出來。

我說，這雨水真討厭，夠害人的。他笑著說，不會啊，就當一次洗澡就行了。

雨下得更大了，我調到最高速，一路狂瞪，雨水撲面而來，像一盆水一口氣潑在我的臉上，那么乾脆。我抬起頭接著向前沖，我的眼鏡濕了，視野一片模糊，前方的車只有車燈在模糊地上下浮動著。他追了上來，說，我去買本輔導書，慢點就沒了。我說，那再見，加油喔。

我回到家，洗了澡，到樓下給腳踏車打氣，我又遇上他，他搖著書笑著說，最後一本。

我說，你被淋得好慘吧！

他又笑著說，不會啊，好爽啊，偶爾淋淋也挺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