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的天空

我睜著眼睛看著窗外微亮的天空——似乎才六點的樣子。而我整個人像生了大病一樣，無力地癱在床上，不想動，更不想起來，卻無論如何也睡不著。

寂靜的屋內，鐘上秒針的步子踩得越來越響就像死神沉重的腳步聲一般。“唔……”虎兒發出微弱的聲音。我不知從哪來的力，一躍而起，跌跌撞撞地跑到它身邊。虎兒是我家的小狗，它已經好幾天沒進食了，我也差不多。只是這脆弱的生命才剛開始，難道就要這樣結束了嗎？為了它能更堅強點，我叫它“虎兒”。總覺得威風凜凜的大老虎一定有種不可磨滅的戰勝困難的神力吧。我抱起虎兒，突然聽到外面又有了些騷亂聲——一定又出事了。我解開自己幾天沒脫的防輻衣，將它藏了進來，摟在懷裡。然後坐在沙發上打開電視，想了解些新聞。搜尋了半天，螢幕上終於出現了帶白花的幾乎看不到但確實有圖象的畫面。“現在是北京時間十一點零三分……”“十一點了。”我望了望屋外黑灰色的一片，不禁苦笑了一下。“繼太陽紫外線……地球以來……地表廢物廢水不斷……生成有毒氣體……許多沿海地區發生海嘯……火山噴發……地震……最近幾天，各國科學家們正努力……”“噗”我關掉了不但畫面差連聲音也斷斷續續的電視新聞，免得使自己活受罪。不過這不能怪那些工作人員，反而應該感謝稱讚他們在這種惡劣環境局勢下還這么盡忠職守。還有那科學家們……但地球發怒了，科學家們再怎樣努力也是無濟於事。

“請大家趕快轉移離開這裡，海水預計幾天后就漲到這兒來了！”這是樓下傳來的聲音。喔，剛才的騷動就是為了這事吧。我抱著虎兒掙扎著站起來，勉強隨著從樓上涌下來的人們一起下樓。看來住在高層果然不好，有毒氣體大多在這裡徘徊，樓上下來的人看上去也不比我好多少……

已經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被推著、擠著到樓下來的了。我剛想喘口氣，又見其他人全往大門口趕去，在那裡停著幾輛車，據說要載我們離開著危險地帶。“離開？離開這兒，我們去哪裡呢？”我停住腳，“現在，地球上還有哪一片土地是安寧的呢？即使有，也只是暫時的吧。那么離開這裡又有什麼用呢？”沒有人回答我，大家都自顧自的逃命去了。後面的人不斷超過我，誰也沒時間注意我這一個站在原地像是要等死的笨蛋。慌亂的人群瘋狂地與死神賽跑，卻不知死神冷笑著看著一群群驚慌的人兒在自己手心裡跑。不少人到下了，被推、被擠、被踩。在奔跑的人眼裡，腳下的一切都是“路”。“跑吧，跑吧。”我神經質地笑了起來，眼角卻是濕的，“天下之大，竟沒我容身之地！”淚水滑落。

就在跑著的人向前趕，倒著的人努力站起來，躺著的人痛苦呻吟的時候，地很不適時宜地晃了晃，“轟！”遠處一座之前被預測因地下水開採過量，隨時可能坍塌的大樓被這么一晃，支撐不住，一下子“矮”了下去。周圍的幾棟樓也很配合地隨地橫七豎八地倒下。地面還在搖晃，許多在跑的人重心不穩摔倒在地，倒著的人剛撐起的半個身子又貼回了地面，站著的我也身子一歪坐在了地上，一隻手用力撐著地。本想躲到牆角去，卻發現坐下了就再也沒辦法站起來了。終於，撐地的手失去了力量，我直接躺在了塵土飛揚的地上，靜靜地等待著接下來的災難。“咚！”“轟！”“哐！”……不斷有樓在倒下，或是房屋破損的殘骸從天而降，一下又一下地撞擊著地面，就像大地興奮的心跳聲，一震一震：又像它鏗鏘有力的歌唱聲。從這期間的聲音來看，門外的車似乎不得不丟下一些人逃跑了。我已聽不到人們凌亂恐慌的步子了。我看著剩下幾乎所有還有力氣移動的人都連滾帶爬地哭喊著離去的車子。一切雜亂的聲音刺激著我的耳膜，不久哭喊聲越來越弱，漸漸聽不見了……

迷糊中，我只覺得手一松，虎兒從我懷裡滾了出來，看著它的樣子，也已奄奄一息了。“虎兒。”我輕輕地念著它的名字，它半睜開眼，痛苦地看著我。我愛撫地看著它。此時，對它的愛，我也只能這樣表達了。虎兒？神力？面對這樣的自然環境，龍兒也沒用！

風開始呼呼地吹起來了，我極力地捕捉著這屬於自己的最後的聲音，那是大自然發出的“呼呼、哼哼”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人啊，我的人類啊，滅亡吧，滅亡吧！哼哼！”

我全身不由得震悚了一下。人的錯，是這都是我們的錯，可是，虎兒……它閉上了眼。虎兒沒錯……對不起……

慢慢地，我覺得自己連想的力氣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