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水流年

陽光透過梧桐樹茂密的枝葉，灑下一堆金色的碎片。風吹得樹葉沙沙作響，泉水“咕嘟咕嘟”地從樹邊的泉眼裡冒了出來，細細地，潺潺地，緩緩地流著，清澈透明。

我突然就想起國小畢業的那個夏天。

那天天氣很好，陽光明媚，燦爛得有點刺眼。我站在操場上密密麻麻的人群中，努力地想像著小說中描寫畢業時那種灰濛濛的天空，然後又抬起頭仰望上空的萬里無雲，晴空萬丈。是老天悲傷得都無法哭泣了，還是它並不和我們一樣傷感呢？這我就無從得知了。我只知道，我的鼻頭有點酸了，我的眼眶有點濕了……我只知道，我的眼淚已經奪眶而出了……我好像哭了。

那天拍畢業照。我，文文，霖都坐在一起，但是都沒有說話。操場的另一邊有幾個女生抱成一團，哭得很用力。我們就一直看著她們，然後我就聽到文文說：“再見了。”於是我點點頭：“好，再見了。”

我的朋友，再見，請一定要再見。

“嘿，羽，在想什麼呢？”小C從身後躥了出來，使勁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輕輕地搖了搖頭，“沒什麼。”“喔，”小C淡淡地笑了笑，“我還以為你是在想喬喬呢！”然後她走到梧桐樹前面，輕輕地撫摸著上面的字跡，那是我們的誓言，要做一輩子的好朋友的誓言。“喬喬，她還好吧？”我愣了愣，苦笑著說：“我不知道，沒有聯繫。”然後我看到小C轉過頭來，笑容燦爛得像冬天里最溫暖的陽光，她說，喬喬一定會過得很好的。我看著她的笑容，就突然想起了喬喬微笑時嘴角上揚的弧度，兩個笑容重疊在一起，然後我就看到了我們曾一起度過的時光。

小C和喬喬是我進入國中後認識的好朋友。小C很安靜，是個很溫柔的女孩。喬喬是我們3個人中最活躍的一個很愛說話也很愛笑。可是，我和小C都知道，她只是一個很孤單很寂寞的孩子：熱愛舞蹈卻學了七年的鋼琴；喜歡籃球卻是學校田徑隊的隊長；酷愛滑板卻連拿了3年的“冰上公主”的稱號……於是每次看到她偽裝出來的笑容，我總會很心疼。

喬喬是冬天離開的。

那天我正在寫一篇稿子，喬喬走到我身邊告訴我她要去外國讀書的時候，我手中的筆一下子滑落到了地上。

然後我去機場送她。

路上喬喬一直在哭，引得很多人紛紛朝我們這邊看。到了機場中間，我突然停了下來。我說：“喬喬，我就送你到這兒了，接下來的路得由你自己走完了。喔，對了，不要說再見。”然後喬喬很詫異地看著我：“為什麼？”我笑了笑，“以後我就會告訴你的。”然後我就轉過身，里，離開。身後傳來喬喬的聲音，“羽，我答應你！5年之後，我一定會回來的！”她的聲音一直迴蕩在我耳邊，久久沒有散去。

喬喬是去了日本讀書了，那是一個很浪漫的國度，一個有櫻花的國度。

我總是常常懷念我們分別的那天，喬喬，你知道嗎？為什麼我不要你說再見？那是因為國小時的那句再見，那是我和文文，霖說的最後一句話，那之後，我們就再沒有見過面……喬喬，你知道嗎？有的時候，再見也等於再也不見……

喬喬，一年就這么過去了。等到5年之後，你回來的那天，你還會朝我仰起頭，笑容燦爛的像冬天裡最溫暖的陽光一樣嗎？

她們都離開了，小C也轉學了，我們的那些誓言早已隨風飄逝了。

青春像水一樣流過，把歲月流下的痕跡也洗刷得乾乾淨淨。

她們都沒有回來。

突然想起朴樹的歌，她們在哪裡啊？她們都老了吧？

似水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