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洩

整天,埋頭題海之中,忙忙碌碌,偶爾靜下心來,木訥的我呆在教室,坐在那溫熱又有點惆黏的凳子上,大腦突然停止工作,一片空白,只有“兩點一線”的生活,有一種半死不活的感覺,在腦海中留存。

9年了,我們麻木的臉,空洞的眼神,像一塊厚重的絨布,一張掩蓋著9年的苦悶,不堪的絨布。那些披星戴月,夙興夜寐的日子,無處告白。

我喜歡寫很多很多的字句,一字一句,承載著落寞與絕望,一種很張揚的格調。我不想拿文學大獎,我文字的價值就只在於:記錄下那段飛揚跋扈的日子,奠基那個年代的青春,僅此而已。那些日升月沉,無家可歸的憂傷是我灰色文學的全部,我樂此不疲在我青春消逝之前放逐著最後一絲純真的靈魂。

這些天,我突然發現我憂傷的文字是那么的生疏,像是一個未曾謀面卻似曾相識的陌生人,對於文字熟悉的感覺殘忍地從我手中離去,我再也沒有時間來創作。我看到自己曾經生動的鉛筆,和那些蒼白的稿紙沉重地頹喪著臉,低著頭,在學桌的角落拭著眼淚,一言不發。我視而不見,這是一場慘烈的凌遲。

所以,我更加懷戀過去那些曾有過的歡樂時光,只是懷戀,沒有抗拒。高二總要來的,抗拒無望,光明不遠。我們別無選擇,只有繼續著麻木,繼續印證著“兩點之間直線最短的”定義。

物理老師說,同學們一定要遵守牛頓第三定理,在承受壓力的同時,釋放等同的反衝力。那一刻,我笑了,笑得不知所謂。

黑板上依舊日夜縱橫地布滿著版,那一條條絕美的雙曲線,還有那些雜亂無章地電場線,飛揚的英文單詞。所有的所有,像是一場繁重的幻覺,在我疲憊的瞳仁中成影,然後離去,沒有痕跡。

語文老師說,葉多的地方果實少,話多的地方知識少。

課間,我用疲憊的聲音和同學三言兩語,無聲地和時間進行著一場無窮無盡的賽跑。在夜深時,一個人飛快在腳踏車上穿行,不知不覺凝望遠方,我看到那些飛鳥斜斜地掠過自己的頭頂,我茫然四顧,費勁心思尋找動力。我覺得自己在透支著生命。

黑夜控訴著支離破碎,煙花歡笑著灰飛湮滅。我們各有各的悲哀,總以為,閉上眼睛,做一次深呼吸,所有的繁重都會在我們眼睛睜開的那一刻蕩然無存。現在我才知道那只是空氣對流形成的錯覺,一個美麗的不可能。

遺忘是為了紀念,我們無處可退。地上本有路,走的人少了,也便沒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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