颳走的日曆

有什麼事能讓人興奮/我們還能堅持幾年青春/我向前走/卻往後摸索殘留的腳印。

——心之語

一

“你悄悄地開又悄悄地謝

靜靜地剝落花瓣

任季節的風載向遠方

淡淡地淡淡地

一路上飄著一縷縷幽幽的香”

小時候，老愛往外婆家跑。要是跟外婆打聲招呼，還沒到外婆家，總能遠遠瞥見橋上那熟悉的身影，那個守侯了很久很久的老人，而我呢，老遠就跑向外婆，恨不得剎那間揣到外婆懷裡，然後拉著外婆的手在石橋上跳一會兒後才可以真正到外婆家。

長大了，幾乎不去外婆家了，哪怕是元宵節、端午節都要經過打算再打算才去趟外婆家。騎著腳踏車獨行在喧囂的馬路上，冷風捲起一輪又一輪煙塵，漫天飛舞著——等到散去時，卻死死纏繞著我的心神。唉！我無力得馱著那一車的煩惱與失意，衝著外婆家門前的石橋騎去。見到外婆，她顯得十分驚喜，那雙飽含深情的眸子瞅著我，似乎在挖掘我的心事，解剝我的煩惱。我是多么想把那一肚子的苦水都傾訴出來向外婆慢慢說。儘管她會洗耳恭聽，但是她會懂嗎？她是不懂的。

這時，外婆攥緊我的手，蹣跚地朝石橋走去，被拉著的手使我一下子覺得很不自在。我一陣驚悚，驚悚外婆的手竟如樹皮一樣粗糙，嶙峋的指骨硌得我生疼。從前那雙大手在我現在看來，似乎縮小了好幾倍，看著外婆的手，我好象看到一張張日曆在外婆的手背上翻飛著。

到了橋背上，外婆才不緊不慢地鬆開我的手，然後指著遠處想說什麼，卻又沒說什麼。我朝外婆指著的方向看去，大概指著晚霞吧。落日銜著遠山，漸漸隱去。我驀然發現外婆的身軀是如此矮小，是我長得太高了？還是外婆本來就就這么矮小？深深的溝壑爬滿了外婆的額頭，刻下了一圈圈歲月的年輪，曾經挺拔的腰背也已經高高的隆起了，正如這座弧形的石橋，怎么也撫不平了。

原來，外婆指著自己啊。我們一同站在這座橋上，是來尋找我們遺失的歡樂的嗎？是來一起重拾童年的無憂無慮的嗎？儘管您無法懂得我的苦惱，但您能指領我走出煩惱的深淵，繼續走在不停歇的日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