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雨
雨早就下了起來,回望過去,密密麻麻的,朦朦朧朧的,一大片一大片的覆蓋著。乾枯的葉已被浸泡得十分濕潤,軟綿綿的,隨意地搭架著,腳踏上去只覺有清晰的脈絡,從四周零落的冒出水來,葉上盛裝的水滴落在我的頭皮,冰凍的,讓人禁不住想顫抖,為雨水不能洗淨世俗的纏繞而顫抖,為雨水像悔恨一樣細密而顫抖,那些傷痛就在頃刻間決堤,泛濫在整個心原上,沒有誰能去阻止這勢如破竹的傷痛,我站在那裡,被傷痛灼燒著,止步不前。只有消失的,才是永恆的。我堅信那些流逝的青春是我們永不能發覺的一種永恆,所以我堅定地笑著。
漸漸地,雨滴開始膨脹,落下來就化作很大一片,梧桐葉子仍能為我遮蓋,那些略微髮捲的葉子稀稀拉拉重疊在一起,也算得上是一種慰藉,我不想慌忙的逃竄,害怕再也找不到能回來繼續欣賞的路,這就是為什麼花瓣只會落在能覆蓋住它根的土地上,那是一種依靠,深深扎入土地的依靠。不要後退,不想退回五月夏季開始的地方,寒冷已經來了,讓寒冷肆無忌憚地揮霍,夾雜著一番寒徹骨,在一瞬間侵襲,濺起的是水花,滴落在乾燥的發梢,秋季的寒冷灌入風中,跟雨一起放肆,空氣里的沉澱早已經融化,享受著拚命麻醉的苦楚,歇斯底里的顫音,靜靜的不知被擴散帶去到哪片葉子的脈絡,街角裝滿水的小坑收集著往日的氣息,卻隨著濺起的水花又繼續溢到空氣中,慌忙的躲到角落,雨滴的旋律在經過的生命里徜徉。雨水開始在時間的消磨中空虛起來,很小很小的身體仍舊散滿了傘頂。
雨滴被風裝進口袋裡,讓人看見偶爾的放晴,放晴的天仍舊卷著無境的厚重,蔓延至我們所能看到的,不能看到的地方,藍早早的褪了去,蒙蒙的灰是渲染在宣紙上淡然的墨汁,淡淡的黑,黑黑的灰,略顯生機的街像被水淋過的玻璃,來來往往的行人留下骯髒的足跡,四周的顏色被玻璃引入瞳孔,不假思索的反射,就這樣,屋裡憑空被帶進了許多的寒意,透過人為的阻擋,一絲一絲的穿透入內,相互纏繞,一瞬間又驚喜,似被這寒冷絲纏住了一般,竟不得動彈,在斷線的一刻人又墜落,身上斜搭著幾縷寒風。放晴的天仍舊是寒冷的,是不肯退卻的寒冷在用自己的生命揮霍,封閉著這個世界,它們深深的印在城市的書頁里,就只是等候著陽光的到來,寒冷即將在陽光的照耀下一行行的消失,風鈴的尾音送它們離去。
它們努力的喘息,只為尋到清醒的氣息,不想錯過放晴的片刻。思緒未曾被扼殺,它伴隨著放晴的天,被消散的雲拋落在人間,享受著聲音的腐蝕。旋轉的筆跟隨風的方向,在手指蕩漾出花朵,隨著跳動脈絡輕輕的起伏,隨風的節奏控制不得,一股深刻的藍湧出,光湧進的地方虛無,悲傷四處奔走,尋不到可以隱藏的地方,散盡的發香,從起點沿向終點,發獃的天空,空空的,微笑著的面對,何處不見陽光,淚水透入心臟的靜脈,陽光一點點順著天的邊緣,不知從何處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