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如花綻

有時我會以為，生如花綻，開過無痕。

一

溫潤的流光在時間的潮里纏捲成玉磚碧瓦，北風吹在大漠，記憶修築那么一座閃耀的城池。

我站在山岡上遙望，霧氣氤氳，我看不清看不清我的樂園我的故鄉我的地老天荒。

我想我看見那些紛紛亂亂的靈魂，它們在雲上嘹亮的歌唱。如此寂寞，如此蒼涼。

於是我不會再哭泣了。張開雙臂，想望飛翔。

二

香樟的陰影投射到我的衣服上，臉上，手上。班駁迷離。有那么一忽兒我覺得自己是個小丑，全身塗滿油彩。立在光陰的大道上，我看不清自己的影子。

但是我心如止水。就這樣一直一直寧靜著寧靜著。花朵嬌艷地在我的手掌上開，開開開開開開開。風把它們的芬芳席捲上最高最清秀的雲層。他們同雲上的幽冥們唱和，不眠不休的唱和。

多來米發索拉西。彩虹的顏色斑斕。於是天空底下的我就越發心境澄明了。

三

我行走在街頭，霓虹閃爍我看不清前面的路。

小秋說我像個雲遊詩人，一直走也一直在等。等待一個總有一天會出現的人。

於是我站在天橋上向下望的時候很殘忍的笑了，表情僵硬的看著橋下川流不息的車輛。

城市的煙囂漫天的灰塵，這樣的花花世界裡誰還在等？

但我又的確是在等的。

等著花開花落，等著地老天荒。

等著所有要等的一切，等著所有要等的人。

四

我寫我的雲吟日記，記下夢裡的點點滴滴。

龍王說草辦啊你有點自命清高。整天做夢做夢，哪天死在了夢裡也沒誰知道。

我笑笑說不會。我說我會一直很頑強地活著。

我說我的生命會向野草一樣頑強。

就像野草一樣，除了冬眠就是生長，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五

我想，我會一直這樣活下去。

一直一直這樣。不會哭泣，不會憂傷。

但是但是，有一種說法，最明媚的笑容底下往往潛藏著最支離破碎的憂傷。

於是我想我就這樣了。笑容燦爛，年華飛揚。

六

我的心痛潛藏在暗夜的最底部。我彷徨不定，驚慌不想微笑。

伸出的手凝固在半空，地平線以下一個聲音在說，孩子不寂寞。

一瞬間罌粟花兒開開開，糾結我的髮絲。我滿頭蓬勃著紅色像是即將出嫁的新娘。

墨色如夜。

七

童話一直都只能是童話，我把他們遺失在某些美好的年月里，我知道它們要睡覺，所以我不想再去驚擾它們。讓它們靜靜睡去，別吵，不要讓任何人知道。

噓……聽，我的童話睡著了。它在夢裡唱歌：

過去了就過去了，你不知道的角落裡，有我的記憶……

生如花綻，開過無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