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

昨天晚上，是最心甘地放下學習的，走得一點猶豫沒有。上了車，同行的好朋友在對話。他問她：我們去哪兒。她回過頭問我：我們去哪兒。我說：不知道。

就是要出去吧，何況在這樣特殊的日子裡。剛好整理出所有稿費，想買很多東西。書，碟，或飾品。前一天去一個商城，買了卡片，只有白和紅，還是不計較地要了好幾張。身邊一個男孩在買本子，就是那種過時的黃色軟皮本。突然，很想要一個。

記憶里，我有很多本子，那時還是用鋼筆寫字。天天在上面摘抄，天天搞得跟個文人似的。那時開始就喜歡筆尖“唰唰”滑過紙面的聲音，我常說，其實我不會寫作，只是有感而發而已。我挺喜歡這種感覺，很純粹地抄。現在的筆記本很漂亮，也不貴。我夢想中的小房子裡，書房應該堆疊有十幾本厚厚的筆記本，記錄電影、日記和雜感。如今終歸還是夢，突然很想嘗試在那種陳舊本子上寫字的感覺。回頭想，有的本子幾年沒用過一次吧。便驚嘆，幾年，就這樣過去了。

10路車直達商城。每次上二樓，我們總是先去文具專區。就這樣，看到了那滿架子的筆記本。以前也看到，但很少去挑選。這次就不一樣了，跑了過去，沒人搶，那些本子孤單單的。挑了幾個喜歡的“封面”，再就是“糖果屋”系列的，我了解並不多，只是喜歡那些畫面。其中一本封皮有清新的淡彩畫，印著英文字：yesterday once more（昨日重現）。昨日重現，只是喜歡這個名字，喜歡得一下子就拿在手裡，毫不猶豫地要了。

晚上回來，抱著十本筆記本和六本書在床上捨不得睡。今天想想，覺得很孩子氣。同行的一個朋友什麼也沒買，一路上就有一種患得患失的感覺。而買下一些東西，就如同給自己添置了一份有趣的積累，心裡總有沉甸甸的幸福感。

在我還小的時候，我很不明白，為什麼有的女人那么喜歡買東西。大包小包，好像沒有厭倦過。如今才明白，把一種喜好無限地放大，不過是在認真對自己。就像有的人精明強幹，不用別人可憐，自己也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猝不及防地可憐起自己來。她像被投了毒，越是覺得自己可憐，越想對自己好。而對自己好的方式，不過是做一些習慣的事情。像聽歌，像逛街。

有時，“昨天”對我們來說是致命的，特別是那些有意義的“昨日”。它終歸會過去，終歸會讓你在回頭的時候觸摸到冰涼的時光，不管完美的，殘缺的，一去不再回。這大概就是執手相看淚眼時分，時間都瘦沒有了，但往事的殼還在。生命中總有一些東西是再怎么努力也無濟於事的，看自己再往前的歲月，會有很多莫名的感傷，多的是無奈。書上說“時光從指縫流走”，一點也不假，而且特形象，似水一樣流失，抓也抓不住。

昨日之前，我曾想，這一天該怎么過。我是習慣去回憶的人，我總喜歡在特定的時間裡找一些我喜歡的方式來過。於是，就選了一個很靜的時間，把自己的文章列印出來。小五號宋體，密密麻麻，像山間小道，每一次探訪，都必定要經過曲折。然後裝訂好，洗澡完就一頁一頁地看了起來。驚覺，再回首，歲月不再。昨日和今日，區別在哪兒？

昨日，想想卻真的與以往甚至往年的“昨日”不同。不同的是，我把“昨日”省略了。這一天，我不寫字，晚上不上課，和朋友去看電影。相同的是，我還是那個我，會懷想，會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