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永世的伴隨

自從國小，我便搬到了外公家去住。那兒離學校近，方便我學習。外公是個很慈祥的老人，他長得高大，可身體卻並不好。外公家住得很高，每天回家都得爬好多的台階，上一個陡坡。我小沒關係，一年級的孩子還不懂累。可外公卻不同了，他一回到家就又是咳嗽又是喘氣，那樣子怪嚇人的。遇到真喘不過來了，臉色難看極了，還得噴兩下隨身帶的藥。他有哮喘。

我倒也並不嫌聽他咳嗽，聽了三年了，我也就習慣了。我常常在放學後去辦公室找他，我想他運氣也並不好，辦公室也是在最頂樓。我和他一起回家。剛開始的時候，下台階，他顯得很輕快，幾階後，就有些緩慢了。我小，也不管他，還一蹦一跳地跑到前頭喊：“快點兒！快點兒！外公！”他每聽見，便笑笑，用手扶著欄桿，一步一步地邁。他總是會盡力使自己移得快一點兒，可是，他總得踩塌實、站穩了再邁出另一隻腳，一步一步地“挪”到樓下。要上個坡，上一長串的台階，就更困難了。我每次都會顯得極不耐煩，我得在原地等好久。可我卻樂意與外公同行，因為他會邊走邊聽我講班裡的故事，還說上幾句。可是，有一次的同行，卻讓我無法忘卻。外公那時確實是已經累得氣喘吁吁了，他喘著大氣，不止地咳嗽，走幾步，也得休息好一會兒。但那時我卻興沖沖地給他講故事，我見他咳嗽，便停了下來。外公怕掃我的興，便不太連貫地說：“繼……繼續……”隨後，他咽了一大口氣說，“我聽著呢。”一邊說，一邊吸進一大口氣，卻好象還緩不過來，便拿了藥，往嘴裡噴了兩下，卻還是無法停止喘息。我見了，楞在了原地。每次遇到這種情況，我可都幫不上忙。氣息漸漸平息了，外公緩過神來，費力地說：“你走前邊，我跟著後面！”是呀！好多次這樣，我只得回到家後好久才能看到外公疲倦的身影。

“你走前邊，我跟著後面！”每次他都這么說。後來，我的後面卻永遠沒人了，沒有人再這么說了。可是，我明白，外公沒有跟在後面，但他在很遠的地方，注視著我。他一定也不再喘息、咳嗽了。每一次我會不耐煩地等他，而現在，卻多希望能再與他同行，讓我等得再久，我也不會皺一下眉；他走得再慢，我也不會催一聲；他咳嗽的時候，幫他拍拍背……向後看，雖然沒有了蹣跚的身影，可有一雙眼，卻是永生永世的伴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