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
他們倆曾經是同桌,大概是初二的時候。
女孩叫茹,溫柔善良,臉上總掛著淡淡的微笑。
男孩叫傑,眉宇間透著些許英氣,屬於籃球場的瘋子。
初二的時候,兩人分別暗戀著學校里的另兩個人,不知是什麼原因,這兩件毫不相關的事竟也在班級了鬧得沸沸揚揚。不過,湊巧的是,兩人都沒得到回應,直接的說就是均以失敗告終。
兩個人同桌的時候風平浪靜,都帶著份“同是天下淪落人”的同情和憂傷相處。記得那時的愚人節,愚人的人不安好心,被愚的人莫名其妙。
自習課的時候,傑輕輕地喊了女孩的名字,被突然的叫聲打斷了思路,女孩微微抬起頭,往後順了一下頭髮。
“乾什麼,叫我”女孩漫不經心地應了一句。
“我喜歡你。”餘光看到他嚴肅的眼神,是那種毋庸置疑的嚴肅。
“開,開什麼玩笑!”女孩被這突如其來的意外嚇到,連忙低下稍稍泛紅的臉頰,隨手拿起一支筆草草地在桌上畫起了塗鴉。
“哈哈”一陣狂笑後,女孩看到了那張頑皮的笑臉,氣得不由自主狠狠瞪了男孩一眼。
“好啦,好啦,愚人節快樂。”傑很識時務地就此打住,不過還是抿嘴笑著。
女孩賭氣似的打了同桌一下。不想,他誇張地跳起來,一溜煙的消失在教室的門口。女孩雙手托著下巴,思緒飄向窗外。長長的睫毛微微下垂,卻擋不住雙眼中希翼的光彩。白皙而修長的手指村著那張似水般美麗柔和的臉,女孩身上的那些不如意又怎能叫人不心生憐愛呢?
一會兒,男孩回到座位,看到女孩沉思的模樣,延著她的目光,緩緩地說:“又在想那個人了吧,一定。”
那個人就是女孩欣賞著的高個子男生。但是高個子男生對這方面卻和他的身高成反比,還沒開竅,準確地說是一竅不通。女孩對關心她的同學說沒事,但是,這種事又不是說放下就放下的,何況有是一個感情細膩的主。反正,剛才無聊的小插曲又勾起了她不深不淺的回憶。
平日裡他們倆的生活夾雜著一些小小的玩笑和一點善意的互幫互助,初二的時光就在不知不覺中飄然而逝。
初二的暑假,學校安排補課。班主任為了更有效率的學習,全班進行大規模的換座位。基本上你的周圍不會有特別熟悉的人,然後通常會感嘆一句,新環境真是好啊,緊接著碎碎念著,啊呀啊呀,今生怎么就那么悲慘呢。也不知算不算緣分,傑和茹雖然結束了同桌生涯,卻又迎來了前後桌的學習生活。當然,初二發生了很多事情,像傑屢次送禮給暗戀的對象卻頻頻遭遇拒絕的事件,或是,有些雞婆無事生非,到處造茹的謠,紅顏薄命大概就是如此。
最近不知怎么搞的,傑上課的時候老是走神,連生平最得意的籃球都打得心不在焉,時不時失手。
傑的鐵哥們乾脆來了個“驅邪祭奠”,不知道有沒有用,就看到幾個人圍在他的身邊,跳起了小丸子舞外加扭秧歌,之後捲走一大筆錢,便煙消雲散了。
一天早上,數學老師正在講台上抑揚頓挫地傳授課程,傑一不小心又開起了小差。前桌茹秀髮隨著窗外飄進來的微風,拂過傑的額頭,溢出陣陣清香,這種味道竟然是那么的熟悉,卻又是第一次被深深地印入傑的腦海,以及心底。沁人心脾的檸檬香同時又過濾著陽光的芬芳,就是這樣的香味讓男孩的心慮不寧。
傑傾了傾身子,再次聞了聞茹那頭髮的香味。
“還真是特別的味道呢。”傑小聲地嘀咕了一句。
不知是老師的眼睛太過明亮還是傑真的被妖怪附身,數學老師一個探戈般的猛轉身,叫起了發獃中的傑。
“你來回答一下練習題的最後第二題。”老師用手扶了一下眼鏡。
“嗯,這個答案是,嗯,是……”男孩支吾了半天,想尋求好人雷鋒的出現。
“餵”茹側著身子,提示說“答案是15。”
傑充滿感激地看了茹一眼,然後極不自信地快速答道:“15”
一下子,全班爆笑。那個“15”怎么聽都像是“失誤。”
男孩低下頭,瞥見女孩可愛,純淨的笑容,不由得也坦然一笑。
“初三了,”數學老師又推了下眼鏡,“不要稀里糊塗的不知道乾什麼!”
下課後,女孩轉過身子想嘲他幾句。不想,兩個人,四目相對。然後迅速地躲開了。
一輪又一輪的總複習,一次接著一次的模擬考。和傳說中的初三黑暗生活一模一樣。現在,4月份的月考終於在一個整點落下帷幕。全班分散在各個班級的同學都不約而同拖著疲憊的步伐穿越人群,貌似很艱難地走向教室。
茹軟軟地倚在教室外走廊的扶手上,俯瞰底樓預備年級的學生,有一種居高臨下的感覺,但更多的是一份縈繞心頭的惆悵和無奈。
這樣的她和剛剛回來的他不期而遇。
“呦,”傑作了一個自以為很帥的動作,和以前旁邊的人打了個招呼。
“噢”茹恩了一聲,心裡湧出一股不易察覺的暖意。
又是一個充滿期待的4月。一個除了考試,作業而驚喜連連的4月。現在說“時光飛梭”應該是最恰當的吧。
那個人人期待的愚人節又在不知不覺中悄然而至。
茹的台板里放了一部透明藍色機殼的手機。像它的主人,簡簡單單,然而散發著動人不凡的氣質。那天下課時,不停震動,大概是簡訊。
不過那條簡訊直到女孩到家時才被發現,是傑發來的。
白色的手機螢幕上赫然顯示著:我喜歡你。
茹的臉上有一絲不悅,速速回了:有完沒完,又來耍我!
不一會兒,傑回:對不起,不過這次我是認真的。
說不清是欣喜還是不安,女孩考慮甚久後,發回:那么,我拒絕。
剛發出去時,女孩的心中竟有隱隱的痛。
於是,之後再也沒有簡訊聯絡了。那個晚上,似乎兩個人都失眠了,那種翻來覆去睡不著的失眠。
第二天的體育課上,男孩用籃球發泄著心中的種種。給人以衝動,霸道的感覺,可是,依然掩飾不住落寞和憂鬱。而另一邊的茹則選擇了獨自靜靜地坐在操場旁的草地上,沒有任何想法。
這之後,當茹剛回到教室時,又收到了一條簡訊,依然是那個人的。
“你們為什麼都那么殘忍,我好痛苦。”茹的手顫動了一下。
女孩悄悄地回過頭,看著大口大口喝著水的傑,觸動著心裡最柔軟的地方。
“你們”也許還指傑在初二時心儀著的隔壁班女生。雖然,那個女生並沒給傑留下太多的傷害,一段根本沒有開始的單相思而已。
女孩有轉回了頭,應為她不知道如何去面對。向來溫和的她,在手機里打入了“對不起”這三個很重很重的字。
同一片藍天下,兩人分別在各自得窗前望著窗外觸目可及的蒼穹,再也沒有筆在紙上摩擦的沙沙聲,周圍歸於一片沉寂,但是,心中卻是宛如波瀾一般不停翻騰。4月份月考的事情已經拋於腦後,或者說,是置之度外了。
一個星期的最後一天,也就是周六。在學校的補課上完的時候,茹拉了幾個女生去KTV,放鬆一下,讓嚮往自由的心情重新放飛。
“可是”一個女生充滿顧慮地說,“我一點錢都沒帶也。”
另一個女生也附和道:“而且,我老爸老媽也不會同意。”
經過幾番周折,就像淘沙一樣,留在茹身邊的只剩一個女生了。
在K歌房裡,早有兩個身影,只見一個男生放聲大唱,而另一個則雙手撐頭,一副陷入深思的焦慮,原來,那個人是傑。忽然,房間門上響起一陣敲門聲。傑“霍”的一聲站了起來,不言而喻的興奮溢於言表。
“茹”男孩定定地看著剛進門的茹,笑了,“果然,你還是來了。”
“嗯”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我只是來調整情緒的。”這時的她暗自慶幸沒有人注意到自己有點發燙的臉。
隨後,大家都大方地自點自唱起來。畢竟是新時代的少男少女,卡拉OK對他們而言,是家常便飯。
不知是誰點了梁靜茹的絲路。
“誰是誰的幸福我從來不在乎
誰是誰的旅途我只要你記住
雲破日出,你是那道光束,帶著平凡的我走過奇蹟旅途。”
茹拿起手中的麥克風,哼唱起來,雖然輕輕的,卻給人一種自然的力量,鼓
起勇氣去面對生活中的一些事,一些人,還有一些回憶吧。
唱到一半的時候,傑也毫不客氣地加入了,靈動的旋律,加上兩人近乎完美的合拍,連房間裡的空氣都變得格外醉人。偶爾兩人的目光會在不經意的時候觸碰到,然後,都不好意思地躲閃掉。紅紅的臉和柔柔的調子讓兩個孩子在青春的萌動中感受到絲絲甜蜜和欣喜。
不過,這時的他們已經清楚地意識到初三的時間是寶貴的,一個鐘頭的K歌對他們而言是一種難得的奢侈,於是還沒有完全盡興四個人,他們早已走出了這個不再屬於他們的場所,在一個十字路口,分道揚鑣。
茹和傑都分別在學校附近租了房子,沒有任何理由,兩人順路一起回家。平日裡普普通通的小道在月色的映稱下,也別有一番風味。當然,兩人緩緩的步伐和無聲的呼吸里卻能感覺到一種說不出的緊張,還有愉悅,就是那種電影里經常描寫到心跳加快的感覺吧。
第一個打沉默的是傑,眼睛直直地望著月亮,高聲朗誦起“舉頭望明月。”
茹的第一個反應便是:這個笨蛋。然後毫不猶豫地伸手打在傑的胳膊上。
不久,涼風襲來的時候,歷史又出現了驚人的相似,兩人再一次陷入了沉寂。但是這一次,沒有人再勇敢地站出來說句話,大概這個時候是不適合說話的。茹隨意地前後搖擺著手,而傑只是靜靜地用餘光注視著茹的一舉一動。
不知道是一個不小心呢還是順乎情節發展,女孩甩著的手觸碰到了男孩的手。
一陣發麻,激起一灘雞皮疙瘩。
兩隻手在觸碰後如同觸電似的分開了。但是男孩的衝動促使他抓住每一個機會。男孩紅著臉,緊緊地抓住女孩的手,沒有掙扎,女孩馴服的像只小綿羊一樣,由著很久以前的同桌,牽著自己。又吹來一陣風,寒意很快席捲了兩人的全身。只是,那握緊的雙卻傳遞著溫暖,發自內心的溫暖。此時無聲勝有聲。腦海里浮現出梁靜茹的絲路,久久不能散去。時間在這裡停止,兩人的心在彼此的關懷下定格。
“傑,”茹羞澀地說“我的家,到了。”
“噢。”傑一時語塞,“那,那周一見。”語畢,飛快地消失在茹的視線了。
周一的清晨,一聲悅耳的鳥叫劃破寂靜的雲層,迎來太陽公公每天必做的伸懶腰。茹早早地來到學校,看到身後傑的桌椅竟莞爾一笑,恰被剛進教室的傑給撞到。男孩害羞地低下了頭。匆匆交完作業,獨自跑開了。
沒多久,茹收到了來自男孩的簡訊。
“對不起,下周二,我要回深圳,我要在那裡中考。”
茹倒抽一口冷氣:戶口不在上海的學生都要回原籍考試,班裡已經有幾個同學都紛紛回去,但怎么就輪到傑了呢?
傑回來的時候,女孩輕輕地問:“是真的嗎?”
男孩神色凝重地點了點頭。
女孩的眼角濕潤了。
男孩走的那天,班級里沒有歡送會,因為讀書的緊張程度早已到了一種境界。
兩個人沒有離別的離別,平添很多憂傷。
兩個人無奈的天各一方,帶來無盡的惆悵。
手機是兩人最唯一的聯絡方式。或許是句問候,或許是句玩笑,每天的惦記都在簡訊中交織。那種思念寄託著他們的感情,傳達著彼此間的鼓勵和祝福。生活的色彩原來是如此絢麗。
直到中考前的前一小時,兩人分別發給對方一句:
“傑,中考的時候,我依然在你的身邊。”
“茹,考試緊張的時候,想我就可以了。”
真誠的希望以及幽默的調侃像如潮考生一樣湧向前方。
這些些回憶是真實的,溫暖的,青澀的,快樂的。它屬於每一個人,它講述著的是你的過去,或是你的現在,或是你的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