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夢為鄰

夢中無數次出現的情景，是美麗的山澗風景。

像遊魂一樣飄飄然，飄到並不是很茂盛的樹林深處。

血色的殘陽還未收斂起橘黃色的光。透過樹隙，在枯葉上印出它們班駁的影子。古老，滄桑，仿佛時間的輪迴。樹林很深，深到一眼望不到頭。這條路似乎很艱難，很漫長，但是有一種聲音正召喚著我向樹林深處走去。仿佛已是深秋，不覺得有生機，我只發現頭頂掠過大雁南歸的影子，好奇心驅使我回頭望望，望到的卻是身後的樹林，和緩緩落下的夕陽。

樹林再深也是有盡頭的。盡頭是一條小溪，還有從山崖墜下的瀑布。深秋時節的小溪，不再“丁零丁零”地唱歌了，似乎也要去適應。去襯托這恬靜與深沉的美。溪底綴著冷色的石子，深藍，深褐，深灰，放得並不整齊，但總也不覺得很散亂。水中沒有魚。是因為水太清呢，還是魚兒們都回家了呢？沉默一會兒，卻啞然失笑：我什麼時候想起如此幼稚的問題來了呢？再看瀑布，發出很低沉的聲音，出奇地低沉，其間閃爍著橘色的光。

沿著用青石板鋪成的蜿蜒的小徑上山。石板似乎很古老了，邊角被磨得圓圓的，縫隙里的青苔微微探出頭來。奇怪，在夢裡我也會摔跤。不過因禍得福，躺在涼涼的青石板上，用耳朵貼著石板，我仿佛聽見大地在唱歌，很美，仿若天籟。

走到山腰的時，夕陽已經落下了，天空出現點點星辰。枯葉反射著寒色的星光，使我的腦中不斷浮現那些美麗的神話。呵呵，我笑自己幼稚。草叢那邊有一座房子，窗戶中透出暈黃的光。我走過去輕輕推開門，沒人。房屋很漂亮，只是家具和地上都隱隱發現歲月的痕跡。走上天台，仰望星空，耳邊卻傳來幽深的歌“：不要問我從哪裡來，我的故鄉在遠方，為什麼流浪，流浪遠方，流浪還有還有，為了夢中的橄欖樹。”

驚醒。這才發現是一個夢。

夢中的景色到底是哪兒呢？似乎很熟悉。

但是又記不起來。

“孫女，快來。”外婆叫我過去。“你看，這些照片，是你5歲的時候，我們去姨婆家時照的。”我拿起照片，好美的景色，好熟悉。在哪兒見過呢？“那時你還小，東跑跑西跳跳，還在石板上摔了好幾跤呢！”外婆笑著說。我仔細看看：樹林。小溪，瀑布，山澗，房屋。

是夢中的景色！

原來夢境中所出現的，是我的經歷，是我的童年。美麗的童年。

我的心靈追溯夢的起源，我的夢追溯童年。

是夢給了我一次機會，一次重度童年的機會。

我開始懷念逝去的童年。

我與夢為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