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痛

回家的路是漫長的。可是時間卻永遠苦澀無比。天此時也是一片陰雲密布。

其實初三的他是完全無心去聽語文老師講課的，因為家中的母親最近身體一直不太好。而且在他今天中午上學時，母親還一直在囑咐他，上學要帶雨衣，儘管母親不停咳嗽。此刻他的心非常難耐。是啊！父親已經離他而去，他真的不想再失去任何一位親人了！可是，時間啊時間，你越想讓它快，它就偏走得越慢。老師還在講課，粉筆高興地敲擊黑板發出“噹噹”的聲響，簡直和同學們筆尖的“沙沙——”聲構成了一首和諧的交響曲。

這時，下雨了。只見一道光從天邊悄然划過，緊接著，教室里頓時一片黑暗。“同學們，停電了，課不能講完，那么，下課——”

這停電的結果其實令他歡暢無比，他連一聲“老師辛苦了！”都沒說，就急匆匆地下了樓。樓下有慢騰騰的同學在商談今天有什麼作業，可是，他分明注意到他的那棵樹已經落了葉。是啊，開學的季節是秋季，然而秋天永遠那么無情，她永遠都是要帶走一些東西的。那棵樹，是他在植樹節那天為學校栽的一棵樹。那棵樹含著他和母親的血汗。可是，不管其他樹怎么落下凋零的葉子，他總覺得他的樹比別的樹凋零得早。

他是遲疑了一會兒，但他又很快從車棚里推出了車子。這時，雨又開始下了。他急急忙忙蹬著車子。

雨越下越大，他不得不從包里取出雨衣，披在身上，然後“瘋狂”地前進著。

很快，他到了家。屋子裡很暗，很黑，簡直是在吞噬著什麼東西一般。於是，他劃了一根火柴，屋子裡頓時亮堂起來，他看了看母親，母親還在酣睡。於是，他打開書包，在幽幽的燭光中飛速地寫著作業。不知怎么搞得，語文作業就是做不完。但是，像他這樣優秀的孩子，很快完成還是十分可能的。不一會兒，他做完了作業。他算了算時間，比平時晚了半個小時。不過，筆往桌子上一擱，雙手捧著後腦勺，靜靜地欣賞著那漂亮的文字和整齊的作業。他還是蠻高興的。

“媽，今天打算怎么吃呀？”他略有興奮地說。

像一塊石頭投進了萬丈深淵，好半天不見反應。

“媽？”

他向前一步，來到母親的房間，還是那般漆黑，屋頂的瓦片滲下來的雨水，一滴一滴，直直地滴落在母親的鼻樑上，像是母親流下了淚水。他定了定神，微笑著，然後，用那細嫩的手去擦拭母親鼻樑上的積水。但是，一聲驚天霹靂過後，他傻了。手中的那張臉，是那么冰冷。母親——死了！！

他流淚了，流下了悔恨的眼淚。半小時前，他還依昔記得，母親在床上不停呻吟，就因為這半小時嗎？他在深深地自責。他覺得他真的對不起母親。母親經常吃幾塊錢的藥，最多也不超過二十塊。卻毅然獨自維持這個家，每天在紡織廠里加班到深夜，為的就是給孩子攢學費，供他讀書。可如今，他為了那半個小時，卻斷送了母親的性命。

“媽媽……”他哽咽著。屋外的雨越加地大了，風也越吹越大，他除了感到無限寒冷外，什麼也感覺不到。淚眼矇矓的雙眼卻看到了母親的身影。

在雨聲中，他痛哭了一場，也在雨聲中，他跑了出去。

村裡的人們都在屋檐躲雨，連雨中嬉戲的孩子也被大人叫到屋前，呆望著水中泛起圈圈漣漪。在人們的視線中，一個少年迎風而去。

第二天，天依舊響晴，小鳥依舊在枝頭唱著歡快的歌。而在他的座位上，初了一張皺巴巴的白紙外，什麼也沒有……

西安市第16中學初二2班 李凱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