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倒流

那一夜，沒有任何預兆，只有寧靜的月光女神，身披銀紗向我走來，她柔聲說：“睡啊，孩子。”我安然閉眼，可剎那間天鏇地轉……

睜開眼，卻是一片黑暗。忽然聽見一陣細微的腳步聲，隨之亮起一簇燭焰。“你是誰？是如何闖入皇陵的？”來人驚異地問我。我大為疑惑，這是皇陵？燭光漸漸照亮了我們彼此，我一眼認出他頭上的髮髻，身上的盔甲，腰間的青銅長劍。難道時光倒流，我又回到了古代？“你到底從哪裡來？這裡沒有李丞相的命令誰都進不來！”李丞相，皇陵，青銅長劍，莫不是燦爛輝煌的古秦時代？這一切對於我來說實在是太過熟悉，幾個月前我剛剛拜訪了古老的西安，秦始皇陵又怎能錯過！事實如此，我親身經歷了時光倒流，回到了千年以前的秦帝國，還誤入了皇陵禁地！

“我……我從……”一是頓住，我該如何回答，索性直截了當些，“我從幾千年以後的世界來。”“什麼？”那人，應該是守衛吧，愣愣地盯著我。我笑道：“反正你不用怕，建這陵墓耗時37年，李斯他也不會隨便進出，沒有人會發現我！”“你別直呼丞相的名諱，這可了不得！”他驚恐地望著我。“你看，”他移了移燭台，手向前指著，“那時上個月才制好的陶俑。”我順著他的手勢望去，無數士兵正凝神正視我的雙眼。

天，你竟然給了我這樣大的驚喜！

我細細端倪著他們，這一群真實而虛無飄渺的“空心人”。他們佇立在這裡，佇立在時代的顛頂。他們千人千面，沒有一點重複，據說是按照匠師的面容仿製成著千變萬化的臉。空心人們好像也在看我，看我奇裝異服，看我笑容滿面。因為他們不能笑，也笑不出來。我伸出手，撫摸他們的臉，原本粗糙的陶土竟打磨地如此光滑。他們不像軍人，沒有軍人的風餐露宿，沒有軍人的思鄉念家，沒有軍人的勝者風範，儘管看起來威嚴而驕傲！

“怎么樣，不錯吧。”守衛略帶自豪地說。可我看著這傑作，卻覺得少了點什麼？是感情。壓迫下的匠師只有技術，沒有藝術。他們只有服從，卻從未傾注情感。空心人永遠只是空心人，永遠是沒有感情的“動物”。

眼前的守衛和燭焰變得模糊，一切都在消失。兵馬俑，古秦，空心人，情感……

醒來，我只記得一句話：沒有感情的東西，永遠只是工藝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