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桂冠詩人泰德·休斯逝世(1930年出生)。
1998年10月28日
英國當代著名詩人泰德·休斯(Ted Hughes)在經歷了癌症18個月的痛苦折磨之後,於1998年10月28日離開了他生活過68年的擾攘人世。在他自己的國家,他是二戰以後讀者最多的作家之一,是領取宮廷俸祿並有正式桂冠頭銜的詩人;但是在國外,至少是在中國文化圈內,人們注意到他多半都是從知道了他和美國自白派女詩人西爾維亞·普拉斯之間的關係開始的。
喜歡這位英國詩人的人知道,泰德·休斯之所以稱作泰德·休斯,完全是因為普拉斯在寄發他的一份詩稿時靈機一動,簽署了這樣一個名字(他原來的名字是愛德華·詹姆士·休斯),於是休斯作古之後,回顧他的為人和成就,也就不能不同時回想起普拉斯苦命的一生。 1930年8月17日,泰德·休斯出生在北英格蘭西約克郡的米索姆洛伊德,曾在劍橋潘布魯克學院攻讀英文,後轉學考古和人類學,於1954年畢業。1956年2月,他在一家文學刊物的創刊慶祝晚會上遇到西爾維亞·普拉斯。普拉斯自1955年以優異的成績從麻薩諸塞州阿默斯特的史密斯學院畢業並獲得一項詩歌獎以後,便在一筆獎學金的資助下到英國留學,那時正在劍橋努恩哈姆學院進修英文。
他們倆全都記得那次晚會上的一吻。西爾維亞當著泰德帶來的女友給了他的一吻,令他的面頰留下了齒痕、流出了鮮血;泰德說:“你是存心要以你的活潑爽朗/給我致勝的一擊。我記不清/那天夜晚其餘的一切。/除了我帶著女友悄悄離去。/除了門道里她憤怒的嘶嘶聲,/對於你的藍色頭巾會在我的/衣服口袋我目瞪口呆的訊問,/和環形圓丘般腫脹的齒痕/將像烙印烙在臉上經月難消。/烙著那底下的我直到永恆。”
過了4個月,他們便結為夫婦了,這是一對天才詩人的結合。 1957年,他的第一部詩集《雨中鷹》問世,並因此獲得了那一年的紐約“首次出版獎”,該獎由於是由英美兩國著名大詩人斯彭德、奧登和瑪麗安妮·穆爾評定的,因而很有分量也特別引人矚目。1960年,休斯的第二部詩集《牧神祭》出版,!*éáネù又獲得了那一年的文學大獎“毛姆獎”。ǚ@ìá&
普拉斯則在同年出版了她的第一部詩集《巨人》,翌年,她便寫完了1963年才以“維多利亞·盧卡斯”的化名發表的自傳體小說《鐘形玻璃罩》。ǚ@ìá&
兩名天才詩人共同生活時期的文學成就,無疑都會得益於彼此的切磋琢磨、激勵與啟示,但是,兩名個性強烈的天才詩人共同生活,也自然可能會有人們可以理解和難以理解的困難。1962年10月,已經另有新歡的休斯,留下他們剛滿兩歲的女兒和不滿周歲的兒子,離開了顯然是亟待關懷和幫助的普拉斯。ǚ@ìャú$ǔ&
只過了3個多月,1963年2月11日,就在收錄了她的不少名篇、給她帶來更高聲譽的第二部詩集《愛麗兒》出版之前不久,說過“死是一門藝術”、並在20歲那一年便曾自殺過一次的普拉斯,把她年輕的頭顱放在墊了一層棉布的煤氣爐上,結束了她只在人間逗留了30年的生命。
從此,泰德·休斯便成了喜愛和崇拜普拉斯的廣大讀者和眾多女權運動分子抨擊和辱罵的靶子。雖然也有人認為他是個有耐心的丈夫,對難以忍受的妻子一忍再忍以至忍無可忍,但持這種看法的人為數不多,特別是在1969年那一年,他後來與之同居的那位“新歡”阿西亞·維維爾也以自殺結束了她自己的——乃至他們所生的一個小女兒的——生命以後,“薄倖”、“負心”、“背信棄義的兇手”之類的咒罵,就像身後影子一樣追隨著他。ǚ@ìャú$ǔ&
休斯到澳大利亞去作詩歌朗誦旅行,在機場上迎接他的是高舉標語牌指控他殺害了普拉斯的抗議人群;而由“HUGHES”這幾個字母拼成的姓氏,則一而再地從普拉斯墓碑上她的名字後面被鑿掉。
休斯對於各方的責難一概不置一辭,默默整理和出版了普拉斯所有各種能夠出版的遺稿。但是,銷毀普拉斯最後一本日記的行為,無論如何解釋也無助於修復他已經嚴重受損的聲譽。
直到1998年1月,泰德·休斯的《生日信札》出版,立刻成了倫敦各報頭版的要聞和幾乎是完全一致好評的暢銷書。這是他30多年來陸續寫成的88首詩體回憶錄的結集,他在這些詩篇中以平實以至直白的語言娓娓敘述他對普拉斯深沉的愛,以驚人的直率和精確的細節寫他們相識、相愛,甚至第一次做愛:“你苗條、柔嫩、滑膩,像條魚。/你是新大陸。我的新大陸。/你就是亞美利加了,我驚訝。/美啊,美麗的亞美利加。”
詩人兼評論家安德魯·莫辛給他一篇後來被廣泛援引的書評用了這樣一個標題:《晴空驚雷:此書將永生》,認為這是“一個痴心不改、悲痛已極、深情苦戀者的著作。他是本世紀最重要的詩人之一,這是他最偉大的作品,像白朗寧為(妻子)伊莉莎白·巴蕾特寫的那些詩一樣纏綿悱惻,ǚ&@áì像哈代的(悼亡之作)《詩集:1912—1913》一樣酸楚動人”。莫辛說,面對這樣一部作品,“認為緘默是他鐵石心腸的證明的任何人,都會立即意識到他們自己是多么冷酷”。
莫辛斷言,《生日信札》即使不是因為具有傳記性價值,也會因為是駕馭語言和營造意象的傑作而流傳久遠。這部詩集不僅把他的文學聲譽推上了頂峰,也在一定程度上驅散了由於普拉斯之死而籠罩在他身上的陰影。!*éáネù
評論家菲利普·霍華德在悼念文章中介紹了“桂冠詩人”產生的程式之後指出:“桂冠詩人的職位,便以這種方式被授予少數具有恆久價值的詩人和許多由於一時的風尚和政治上的可接受性而膺選的二流庸才。已經可以判斷,休斯屬於前一類。”
這位傑出的詩人同時還是成功的舞台劇、歌劇腳本、兒童讀物作家和出色的詩歌翻譯家:《現代詩歌翻譯》是他創辦的刊物,1997年出版的《奧維德的故事》(奧維德:《變形記》)也像《生日信札》一樣,一出版就成了暢銷書,為他贏得了很高的聲譽。
當然,肯定會在文學史上流傳久遠的還應該包括他和普拉斯之間悲劇性的婚姻故事,一段哀艷絕倫的“激情和詩的羅曼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