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觀即到復題短篇二首

作者:杜甫 朝代:唐代

喜觀即到復題短篇二首原文

其一

巫峽千山暗,終南萬里春。

病中吾見弟,書到汝為人。

意答兒童問,來經戰伐新。

泊船悲喜後,款款話歸秦。

其二

待爾嗔烏鵲,拋書示鶺鴒。

枝間喜不去,原上急曾經。

江閣嫌津柳,風帆數驛亭。

應論十年事,愁絕始星星。 

詩詞問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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譯文和注釋

譯文

其一

巫峽一帶千山迷暗,遙想終南山萬里皆春。我存病中見到弟弟的來信,不禁驚怪你還是世間之人。邊讀信邊回答几子的詢問,弟弟遠道來夔州正冒著戰爭的煙塵。等到弟弟高興地乘船來到巫峽口岸,哥倆要款敘鄉情,話說歸秦。

其二

久久地等待你的到來,等不到你急得我禁不住把喜鵲嗔怪。我還把你的信男給鶺鴒看,這時樹上的喜鵲還是興奮得不願離開。從原野飛來的鶺鴒顯出急難之意,我想弟弟你也像鶺鴒似的飛鳴,求其同懷。我老是憑倚著江閣翹首引頸,恨只恨江柳遮住了我的眼睛。過去了不少艙只竟不見弟弟來到,我屈指數十年來的事,一會兒愁得要死,一會兒又甦醒過來。 

詩文賞析

文學賞析

“巫峽千山暗,終南萬里春。”首聯渲染環境,三峽一帶,兩岸連山,山巒疊嶂,遮天蔽日,因此說“巫峽千山暗”,終南山代指長安,弟弟杜觀在暮春時節不遠萬里從長安來蜀中。

頷聯乃直書實事。詩人雖在病中,但因很快就要與觀弟相見,精神振奮,病也覺得好多了。兩句意為烽煙四起,戰亂頻繁,生死未卜,突得來書,才知杜觀尚在人間。驚喜之情,不可言狀。這是悲中見喜。“書到汝為人”,是說:收到來書才知你仍然是人,還沒有變成鬼。這就把詩人平時對親人的關切和接書後的驚喜都表達得淋漓盡致。

頸聯是就書發揮。“兒童”,指詩人的兒子宗文、宗武。接到久別親人的來信,這對全家都是一件大喜事。此時宗武才十四歲,對於十年未見的叔叔是一無所知的。孩子們好奇地想把叔叔的一切都問個明白,詩人也高興地不厭其煩地一一解答。兄弟之間的骨肉深情,躍然紙上。“來經戰伐新”,這既是信中的內容,也是詩人對孩子們說的話。《杜詩鏡銓》引盧德水注云:“是年郭子儀討周智光,命大將渾瑊、李懷光軍渭上,所謂‘來經戰伐新’也。”杜觀是冒著性命危險,通過戰區遠道而來的。這兩句在感情上又由歡快轉入悲涼,是喜中有悲。

尾聯構想兄弟見面之後的情景,表現了詩人渴盼觀弟早日到來的急迫心情。這是詩人接讀來書後產生的聯想。詩人的老家在鞏、洛,有別業在長安,他在飄泊生涯中一直懷念故鄉和親人。此詩再一次表示了“歸秦”的願望,但是,這一願望只有等戰亂結束,時局太平,方能實現。、款款而話者,慢慢地商量也。詩人實有身不由己、力不從心的苦衷。這裡仍然是悲喜相兼。“泊船”與“巫峽”相呼應,“歸秦”與“終南”相銜接,首尾緊密配合,堪稱天衣無縫。

前一首側重寫讀信時的情景,後一首則側重談讀信後的感想。

“待爾嗔寫鵲”是說詩人在等待中十分焦急,同時也感到奇怪:烏鵲不是已經預報了觀弟即將到來的喜訊嗎?但為什麼兄弟還沒有到呢?是不是烏鵲的信息不靈了?一個“嗔”字把詩人“喜其至而又恐其不即至”的焦急心情刻畫得入木三分。兄弟十年隔絕,空羨鶺鴒之相親。“拋書示鶺鴒”,是表示兄弟即將團聚,不再羨慕鶺鴒了。

三、四句各自與一、二句相應承。烏鵲尚在枝頭,這是一喜;兄弟就像鶺鴒在原一樣,都曾身處困境之中,這是一悲。詩人接讀來書後悲喜交集的感情波瀾久久不能平靜。但他抒發感情並不是平鋪直敘,而是通過烏鵲、鶺鴒這樣的具體形象以及這些形象象徵的含義委婉地表達出來的,這就增加了作品的藝術感染力。同時,這種隔句應承的表現手法也使行文有串珠雙垂之美,笙簫合奏之妙。

“江閣嫌津柳”。詩人登上江邊樓閣,希望快點看到觀弟來船的帆影,但令人討厭的是柳蔭遮住了視線。春風楊柳,本是美好的形象,這時卻成了討人嫌的東西。進一步反襯出詩人渴盼兄弟團聚的焦急心情。清代論詩家仇兆鰲、王右仲把“嫌津柳”、“數驛亭”都解作杜甫的行為。實際上“風帆”,是杜觀所乘之船;“數驛亭”,是杜觀的行為。這兩句,前一句是實寫,後一句是懸揣。詩人發揮了豐富的想像力,弟之盼兄,一定也像兄之盼弟。詩人覺得自己在這裡嫌津柳之密,想來他也一定在來船上嫌驛亭之多也。這樣就能把相互的感情表現得更加強烈,更加深沉。“應論十年事,愁絕始星星。”“愁絕”亦作“捻絕”,“星星”亦作“惶惺”。“愁絕”,指愁得要命;“星星”,指稀疏的白髮。這兩句是預想兄弟會面之後,詳細敘談十年來顛沛流離的苦楚,當年正是由於愁得要命,頭髮才開始白起來的。

這兩首五言律詩,格律精絕,技藝嫻熟,筆法臻於化境。“晚節漸於詩律細”(《遣悶戲呈路十九曹長》),正是指的這種境界。後人不僅尊之為“詩聖”,而且稱之為“情聖”。這兩首詩所抒發的感情之真摯,愛心之熾烈,是十分突出的。 

名家評價

清·邊連寶《杜律啟蒙》:兄羈巫峽,弟在終南,萬里千山,音塵莫答,向來並不知其為鬼為人,敢期其必見哉?今則吾竟得見弟矣,以書到而知汝之尚為人也。時兒童在旁,怪其言一之過當,乃撮書中之意而答之曰:來經戰伐,險阻艱難,能保共必為人乎?故言非過也。因計泊船之後,可以款款而定歸計矣。題中單拈喜,詩則兼言悲,故知二字折不得也。嗔鳥鵲,謂其不可憑也;示鶺鴒,不大可解。三、四分承上聯,而四句亦欠明。嫌江閣之津柳,礙望眼也;數驛卒之風帆。候弟至也。末言相見之後,論十年來離別之事。向之愁絕者,始惺惺耳。惺惺,甦醒也。舊以“愁”作“拈”,“惺惺”作“星星”,殊費解。

清·仇兆鰲《杜詩詳註》:嫌津柳,遮眼不見;數驛亭,來程可計。即前章“朝朝上水樓”也。

清·楊倫《杜詩鏡銓》:⑴“江閣”、“風帆”二句,總是急望其至,而較前“朝朝上水樓”,光景又別。

⑵諸懷弟詩情事切至,總有一片真氣流注其間,便覺首首都絕。 

標籤:五言律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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