搶饅頭

弟弟家的小別墅終於上樑了。

今天早上七時，是弟弟家上樑的最佳時辰。一陣禮炮過後就開始搶饅頭了。

我也早早地等在目的地，一種二十多年來早已淡忘的歡樂激情冉冉升起。

兩位建築包工頭橫騎在剛剛完工的橫樑上，向搶饅頭的人群扔下用保鮮袋包裝著的一個個饅頭，還有糖果、橘子等一類的食物。

幾位搶饅頭的鄰居、親戚各自用塑膠袋裝著戰利品，看不出有絲毫的成就感。

我的家鄉有個習俗，大凡造新房的家庭在上樑日就要扔饅頭（滿頭），意思是自己家發生變化了，富裕了，也讓眾鄉親分享自己的豐收（滿頭），把多餘的分給大家。左鄰右舍搶到了饅頭就是搶到了幸運。

三十多年前，當人們拆掉了祖祖輩輩留下來的四合院或茅草房，自力更生建造土磚瓦房的時候，那個高興勁是無法用語言表達的，村里誰家上樑了，人們會奔走相告。等到上樑那天，左鄰右舍甚至臨近村裡的人會早早地等在造新房的人家等著搶饅頭，一來是圖個吉利，搶個幸運；二來是如果能搶到幾個饅頭可以品嘗香噴噴甜滋滋的饅頭美味，調節一下一日三餐稀飯的口味。

朦朦朧朧地記得，有一天鄰居家上樑，爸爸帶著我去搶饅頭。早上天還下著毛毛雨，我擠在搶饅頭的人群中，仰著頭，看木工師傅把饅頭從很高的屋頂（其實是小瓦房）上扔下來，等我低下頭去地上去撿哪裡還有饅頭的蹤印。再向上看，哎呀，一個饅頭打中了我的鼻子，一陣疾痛從鼻子傳來，血從鼻孔里流了出來，我哭著離開了快樂的人群。從此再也沒有去搶過饅頭了。可是，那時的情景還是能斷斷續續的記得，因為那是我還只有三四歲（是後來爸爸告訴我的）。

我早該知道，在人們生活突飛猛進的今天，鱗次櫛比的工業園區廠房建築群威武地站在了祖先辛勤耕種的土地上，一幢幢寬敞豪華的農民新居改變了家鄉的全貌，除了在夢中偶爾記起，以前的村莊面貌再也描不出來了。而今人們哪裡還會為揀幾個饅頭而早早起來甚至耽誤了上班的時間來揍熱鬧。今天能來搶饅頭的幾位鄰居是因為主人家特地邀請才來的喔！

習俗！習俗！又一種莫名的失落……

新登鎮中心國小三年級 王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