鴿子

朋友說：如果你喜歡鳥類，你就應該養一點能和人親近的鴿子。如果你的心蒼老了，更應該養些愛好和平鴿子。然後他說起羅馬教學廣場前的鴿子如何爭食，美國公園裡的鴿子在小徑距步，擋住了遊客的去路。還有溪頭森林區也有一些友善的鴿子。

我聽得抨然心動，立即買了十隻鴿子。

那鴿店的主人告訴我：要是我能好好飼養，兩三年後，我將有一群鴿子，因為鴿子的繁殖力很強。我遵照鴿店主人的吩咐，在每一隻鴿子的主羽毛都綁了橡皮筋，它們便不能飛翔了，我每天餵食，希望和它們建立友誼。十隻鴿子中，有四隻是純白的，四隻是銀灰的。另外兩隻是尾巴像羽扇的凰尾鴿。剛來山上的時候，它們在籠子裡不免顯得驚恐，但是當我養了一星期後，他們就敢到我的掌心啄食了。於是我打開了籠門，讓它們自由出入到草地上漫步。

在山上工作，一向是很少有人作伴的，如今在溫照的陽光下，整理花圃中的殘枝敗葉，那小小的鴿子，不知何時，卻蹬手攝腳地走到身後。看到它圓溜溜的眼，忍不住為突然而來的侶伴，輕輕地叫一聲“啊”！

養了一個月，我下快心解除它們的束縛，我控制它們的翅膀，看著它們在草地上漫步，雖然能增添我生活的樂趣，但對它們來說，卻是十分痛苦的。

我親手拿掉橡皮筋，撫著它們光潔而柔軟的羽毛說：“飛吧！記得要回來。”

撲撲翅膀，有的只飛到一丈左右，便又落到地面，然後不停地轉著頭，好像懷疑是不是夢境？沒有任何阻礙，第二次飛翔時候，便飛過樹頂。

我等到傍晚。沒有一隻回來。

夜晚，我聽到“咕咕咕”的叫聲，我喊醒雪，雪說：

“那不過是一陣山風罷了。”

其實我跟鴿子也只有一個月短短的情誼，它們捨棄我而去也是自然的事。使我惋惜的是：儘管再多次回頭，恐怕也會看不到他們的身影。

第二天，我憂悶地走向一棵樟樹，一個白白的身影突然由樹上撲下來。那咕咕的叫聲是多么的熟悉呀！

我矮下身子，又是一隻，像一片白雲飄落。

是的，我們完全沒有距離，在我的指尖上，還殘留著昨日你們身軀的心跳和體溫。

於是在山中，我就不知道什麼叫孤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