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出塞

壹

“丞相大人，已經七日了。”“我知道了……”厚重蒼老的聲音傳來，“你去把晗雪叫來。”“是。”

不一會兒一名身著黃衣的女子挑著門帘進來，黛眉微顰，一雙眉眼似含煙，如濛霧，烏黑的長髮鬆鬆地盤起，僅用一根髮簪固定，柔弱的身段如弱柳扶風。

程晗雪跪伏在丞相的座前：“拜見父親大人。”“起來。”晗雪款款欠著身子站在丞相面前。

“想好沒？”丞相問，晗雪動了動嘴角，眼神平靜如水，“女兒心意已決，望父親成全。”“荒唐！你是天底下第一個拒絕皇上的人！你想讓程家落敗嗎？還談什麼兒女情長！荒繆！荒繆！”丞相氣得直拍把手，圓瞪著眼睛，“女兒不敢。”依然的平靜，“既然不敢，就進宮，為程家鞏固家業！”話音一落，廳堂裡邊沉默了下來，“唉——你生在丞相府，命運從出生開始就是為了程家的家業而成親的，如今皇上看中了你，是你八輩子修來的福分呀！”

不知什麼時候晗雪抽泣起來，丞相擺擺手，說：“你先下去吧，還有三天，三天，你必須進宮。”

程晗雪，名字取自“窗含西嶺千秋雪”，將“含”字改為“晗”，寓意光明，純潔。丞相府第一千金小姐，自幼在丞相府長大，會賦詞詠詩，跳舞更是一絕，容貌也是淡雅精緻。是蘇州城有名的才女。

細細的想來，與他的相遇，還是在那個春天……

“丞相，出大事了！”一名奴僕稟報，“什麼事？”丞相說，“是……是大少爺出事了！”奴僕嚇得連話都說不清了，“什麼！柯兒，柯兒怎么了！”丞相連忙問，“江南叛兵 * ，少爺本是朝廷派去督查的，叛兵反了之後，少爺便沒了信兒……”下人說話也是顫顫的。

天哪！哥哥，哥哥不會被叛兵抓去了吧！不要！

站在門外的晗雪正巧聽到這段對話，哥哥從小就是對她最好的，最疼她的，怎么可以！

回到自己房裡，晗雪還是掩不住心中的擔心，猶豫再三，還是主動去找父親。

“父親。”

“嗯，有什麼事嗎？”

“我……”

“怎么了？”丞相眉毛一挑，看著晗雪。

“我……”晗雪幾乎要哭出來了，“大哥是不是出事了！”

“你都知道了？”語氣裡帶著慍怒。

“爹！”

“你給我下去！閉門思過！”

於是晗雪就這樣哭哭啼啼地被人拉下去。丞相揉揉發痛的太陽穴，想著，此事一：決不能泄露半個字，不然會引起朝內不必要的麻煩，二：要管好晗雪，她生性講義氣，指不定鬧出什麼事來……

可是已經晚了，晗雪被拖入房中後，竟悄悄從窗戶溜出去……

帶了些許銀兩，還有幾件衣服。

……

經過了三天的長途跋涉，終於抵達了江南，此時的江南已非彼時的江南，兵荒馬亂，人心惶惶……

晗雪惦著包袱，小心翼翼地在人群中穿行，心裡盤算著要先去哥哥以前督查暫住下的官府，以便了解些線索，今日就先找一個客棧住下……

“小姐，本店不收客了。”

“為什麼！”

“唉，這時候，那家店還敢亂收客呀，您還是到別處看看吧。”

“啪！”晗雪拿出一錠銀子，放在桌子上，“這樣行嗎？”小二一愣，連忙擠出一堆笑容，媚笑著領晗雪上上等客房。

已是傍晚，趕路那么天路，晗雪放下行李就下來吃飯，正吃得津津有味時，突然闖進來一群黑衣人，一個個凶神惡煞，一個頭頭說：“都給老子停下，老子沒錢了，都乖乖把錢交出來！”

這地方，由於戰爭，很多人都窮困潦倒，就做了強盜，遇到搶錢的事都很正常。

等了半天，也沒有人交錢，強盜惱了，大喝一聲：“殺！血洗了這兒！”話音一落，桌上的人都紛紛逃命，死的死，傷的傷。晗雪很幸運，機敏的她第一個衝到樓上，因為大門被他們擋住了。晗雪拿上包袱，等出來時，一個黑衣人就在門外！

晗雪嚇得瘋跑，後面的人還在追，到了盡頭，已經無路可退了，晗雪打著寒顫，那人還在一步步逼近……

“啊——”晗雪索性直接跳下樓，說不定會有一條活路，總比被人殺死強吧。儘管如此，肩膀上還是挨了一刀，晗雪忍著疼和淚，踉踉蹌蹌地跑進小樹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