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頁上的堅守——葉紅散文集《紙頁上的流年》序

多年以來，葉紅作為公務員，一直工作在一個與文學毫無關涉的崗位上，但她懂得如何從當下的生活中抽離，實現精神上的出走。那些或尖銳或舒緩的聲音在她體內呼叫著，起伏著，她必須將它們化為優雅靈動的文字，她別無選擇，就像她在這本散文集裡近乎決絕地告訴我們的那樣：我覺得我所有的一切都是為寫作而生。

這樣一份宿命般的執著在她父親臨終時顯露無遺。父女倆最後的話題竟與文學有關，與她的創作有關。臨走之際父親把殷切的期待和鼓勵留給女兒，而女兒憑著這份激勵走出了創作的低谷，拿出了沉甸甸的長篇小說《疼痛》。她沒有讓九泉之下的父親失望。她在《我的父親》及《關於<疼痛>》等篇章中含淚追憶這些，樸實自然，情真意切，筆底洇開的情緒中帶有一絲不動聲色的別樣的悲壯，讀來令人為之動容。

葉紅是熱愛生命、熱愛生活的，這種情懷或濃或淡地散布在她的敘述進程中。在這本散文集中可以看到，她帶著破譯的熱情關注人類共有的諸多情感，對人的境遇保持著一個作家的警醒和關懷。她在作品中敞開了自己的心靈，強烈的光聚在她的筆尖，讓人時時能夠感受到一種明亮的溫暖的牽引。她用敏銳的文字捕捉住生活中的點滴感動，把許多美好的瞬間清晰而生動地留存在了她的文本中。我們能夠隱約地感受到，她的眼神在文字背後歡喜地閃著光。她有一份超然，面對疼痛，撫觸間指尖也會停留著些許的熱。這種熱能讓你意識到，被自己冷落了多少年的身體漸漸回暖，進而產生疼惜自己的衝動。

於是，我們在她的《窗外》中，讀到了這樣凝聚著她深切感悟的文字：“生命中沒有四時不變的風景，只要心永遠朝著陽光，你就會發現，每一個早晨都會有清麗而又朦朧的憧憬在你的窗前旋轉升騰，這個世界永遠遞送著希望的頌歌。”

葉紅沒有試圖用手術刀解剖複雜的生活，但她的審視目光有時是相當銳利的。她會冷靜地分析一個個日常生活事件和場景，然後善意地告訴你，每個人其實都要為生活付出代價，有時候看不見比看見好，有時候看不透（其實又何必看透），那就留一份猜想的快樂吧。她的睿智和豁達像一束光照亮了生活幽微的部分。在《相見不如懷念》一文中，我們看到，愛變成了一種難以表達的尷尬的東西，最後只能被女主人公懸置起來。葉紅髮出了這樣讓人回味無窮的感嘆：一切是這樣的不可思議，又似乎順理成章。既然無法坦然地面對那一份感動，就只能將這一縷祝福與牽掛融入生命中每一個平淡的日子。

葉紅蘭心蕙質，是一個擁有自己的生活美學的作家，她在探究心靈與現實世界的關係時，有許多獨到的體悟和發現。在《做一個優雅而別致的女人》一文中，她寫道：細節的美好來自於別出心裁的創意，更來自對美的感知能力和對生活的無比熱愛，只有懂得“創造生活”的女人才是最生動的女人。在葉紅的眼中，女人應該是收放自如的，不為物質所累，不為歲月所累，始終保持自然從容的心性。在《女人與酒》一文中，她對微醺的女人持欣賞態度：“女人的心好似一潭秋水，常常是沉思與獨處時純粹的藍，但是，一經火焰似的酒來撩撥，有時也會呈現出熠熠的五色光芒！”女性的美在她的筆下呈現出繽紛的色彩。

隨著閱讀過程的推進，我明白了這本散文集為何會被作者命名為“紙頁上的流年”。她義無反顧地把自己的心靈和歲月交給了紙頁，除了在自己的紙頁上勤奮地耕耘之外，她還將大量的時間流連在別人的紙頁上，坐擁書城，欣賞眾多的靈魂在紙頁上的舞蹈，她感受到了生命的愜意乃至沉醉。也許是因了生命中這縷書香的薰染，她的散文書卷氣較濃，多為雅致的短章，行文透著女性特有的纖柔和溫婉，有著清新素淨的美，宛如山間涓涓流出的一泓清泉。

來源：福州日報 2014-02-17 18:56: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