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放牛

聽見有人說，都市放牛。都市裡連拖拉機都沒有，哪裡來的牛呢？

構想一下牧童騎在牛背上，穿著小背心，光著大屁股和小腳丫，吹著柳樹葉，經過鬧市口，會是一種怎樣的情形呢？一定會吸引路人，堵塞交通的吧。

雖說是不可能，但人們依然覺得，都市放牛，很美。青草、小河、黃昏、炊煙、野趣……放牛是融入大自然的；調皮、玩耍，甚至還有幾分寂寞與落後。可是都市有的是小轎車和高樓大廈，無法放牛，首先沒有草，其次沒有時間，再則也缺少心情。都市放牛是一種對立組合，只能是精神上的，對放慢腳步的一種渴望，對減輕壓力的一次呼喚，是回憶緩慢悠閒的一個情結。

看過一張照片，高速公路旁的農民牽著老牛。對比強烈，一個是高速行駛的汽車，一個是蹣跚咀嚼的老牛，一個是現代化，一個是農耕時代，就好像是兩種時間並列在一起。

牛，踏實勤勞，但似乎也代表著落後低效。賈平凹在一篇文章里說看不見牛，甚至連農具也少了。我在南京江心洲參觀過農趣館，蓑衣斗笠，犁耙水車，我看見的是童年，想起的是寒酸的鄉村記憶。江心洲是緊挨著都市的一個田園，現代農業也不是過去那么傳統了，大棚、基地，雜交、太陽能、花粉授精，糧食和水果以更加美麗的姿態進入生活。作為商品，它們在超市里一點也不自卑，穿上精美的包裝，貼上知名的商標，這些來自泥土的作物，新鮮、環保，代表不可多得的時尚。

物，以稀為貴。在傳統農耕時代，流水線上的東西代表著文明和繁華，等到了工業化，人們又懷念起手工的溫馨。比如棉之於的確良，就經歷了從自卑到自信的轉變。那些凝聚在商品里的日月光華，都是含有人情味的，人類的一切智慧與情感無不來自自然的營養。從鄉村到城市，帶著滿腔的熱血奮鬥；從城市回鄉村，脫卸了盔甲休閒安定。

都市放牛，都市放牛，我看見心靈的牧場芳草萋萋，沒有雜念的路上繁花似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