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中有座橋

讀國小是在老家那所座落在小山崗上的村小。山崗的南北各有一條很深的山溝，兩條山溝交匯於西面的河流。

一到汛期，暴雨的頻率增加，山洪暴漲，兩溝一河就阻隔了我們這些半大孩子們回家的路。學校的三名民辦教師就分路隊負責護送我們安全過溝過河。

負責我們路隊的是年近四十的王老師。他和藹可親，因為長年伏案工作後還要幫妻子侍弄家裡的那幾畝薄田，所以看起來有點駝背。但他硬是以過硬的教學質量和強烈的責任感為中心學校輸送了一批又一批的優秀學生。

那天中午，本來晴好的天氣風雲突變，不一會就下起了暴雨。放學後負責兩個路隊的王老師在安全送走頭一路學生後，又匆匆趕來送我們過溝。渾濁不堪的山洪使王老師探不清腳下的路，一不小心他就滑倒了。王老師背著的一名小同學被幾名大一點的同學拉起來，他卻被衝出一米多遠，幸虧抓住一把毛竹子才得以起身。被水浸了個透的王老師仍然堅持將我們送過山溝後才迴轉到學校去換衣服。

“要有座橋就好了！”一名同學說道。

“對，我們自己架座橋，有了橋以後就不要老師背了，王老師也就不會被水衝倒了。”路隊長旭說。

“能行嗎？我們又沒架過橋。”又一名同學提出了疑問。

旭站在溝邊端詳了一番後說：“可以。我們從山上砍一些樹木，往溝兩邊一搭，上面再鋪上土，就行了。我爹就經常這樣架‘橋’。”

第二天是星期六，照常只上半天課。放學後我們在旭的指揮下，有的砍樹，有的挖土，有的取石，幾個大一點的同學則在旭的帶領下學著大人的樣子砌駁岸。經過半天的奮戰，一座橫跨山溝的“橋”終於架成了。看著自己的勞動成果，我們興奮得小臉放光。

幾天后，又一場暴雨降臨，當王老師照例送完頭一路同學後，再來送我們時，我們指著經歷風雨後仍完好無損的“橋”說：“王老師，我們架‘橋’了，再也不需要你背我們過溝了。”

我們分明看到王老師背過身子，用袖子擦拭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