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濱保潔工

一天傍晚，我在江濱大道西河園路段的壩上散步，被壩下長廊上的一個正在掃地的保潔工所吸引。

他身著藍色樸素上衣，棕色長褲，腳著舊皮鞋，右手握著長掃帚，左手握著畚斗。掃帚有兩米高，拿在手上，如同張飛手上的長矛一般；畚斗更是奇特，外形比一般的鐵皮畚斗寬大許多，特別能裝東西。仔細看，竟是用油漆桶改裝的。

此刻，他正一手持掃帚，一手提畚斗，神情專注地行走在磚鋪的長廊上，揮動著手上的掃帚，把走廊上、道路旁的垃圾一掃而光，如入無人之境，左揮右舞，像戰無不勝的將軍。飄落的葉片段預告瓣、果皮紙屑，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我好奇地跟在他的身後，以為整潔平坦的走廊本應沒什麼垃圾可掃，沒想到，每走幾步，他總可以從地上搜尋出不少的垃圾。他的注意力都專注在地面上每一處，磚面上，草縫間，灌木叢，都是他搜尋的範圍。有時，他會放下工具，用手把嵌在灌木叢中的塑膠袋抓出，投進垃圾桶中。

他的動作不多，卻讓我看得著迷。他的步子很有節奏，動作基本重複，夕陽把他的身影長長地印在長廊上。我突發奇想，這不就是樸實純美的表演嗎？這位平凡而專注的保潔工，他把江邊這塊寬敞悠長的走廊當作自己的舞台，那種步伐不就是他的舞步嗎？他手中的竹帚與畚斗，不就是他的道具嗎？他清掃的動作不就是自然優美的舞姿嗎？

他的身邊，不時閃過一個個健步慢跑的男男女女，他們沒有對話，甚至也不曾對視。偶爾會有人用眼睛關注一下他，或是把雜物隨手丟下，他始終不抬頭，只是走著、找著、掃著、倒著，不停地把人們扔下的垃圾裝起帶走，為遊客行人留一份整潔舒適。

我緊緊跟隨他的身後有兩百多米，仍然看不清他的臉，只是大體覺得，那是一張飽經風霜的樸實和善的臉，黑白相間的頭髮，告知他已步入老年，但穩健的步伐與有力的動作，又讓人覺得他還年輕。

他是平凡的，寧靜的，安詳的。正是這份平凡與寧靜，讓我願意放棄對美景的觀賞，把目光和心情全都聚集在他身上，為他的寧靜平和而感動，為他嫻熟如舞蹈般的節奏所吸引。兩百米左右的路，他走了有十來分鐘，我深深敬佩他這種敬業與專注。

望著他忙碌的身影，我陷入了沉思：在人生路上，我們每個人不都是一位保潔員嗎？我們每天都會蒙上灰塵，難道不該像這位敬業執著的保潔員一樣，專心致志地清理，保持一份整潔純淨的心靈家園嗎？

■李智明/文 詹舒清/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