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了
九月的陰雨冷冰凍的。落在皮膚上,汗毛直直的豎起,不覺從皮膚到心臟都感到一絲涼意。進入高三以來,教室里被你追我趕的氣氛籠罩著,似疆場上的戰鬥,在廝殺,在閃著火星。我一直都在竭力逃避一張張受傷的面孔。也曾經摘下眼鏡來。我怕,我擔心晚上做噩夢。很多個夜晚我都是在兇惡的追捕中驚醒,直到第二天早上也還悚然心悸。她終於走了。我至誠的朋友!她就在短短的四天日子裡,結束了她高考後的補習生活。是我送她走的,她沒有向我揮手告別,也沒有向車窗外使上一個眼神,她帶著疲憊的意念,艱難的直視著前方。隔著車窗望著她的神情,我有些失落並害怕起來。她坐的公車早已消失在青灰色的建築物中,可我久久的不能回過神來。回到教室,探望她曾經坐過的位置,已經又有人坐著,後來我就沒有那種探望的必要了。她走後,我甚至覺得那座位也變得縹緲了。現在她走了!她曾經自稱在短短的四天就是為了來完成一個任務的,一個由“女神”交給她的任務――認識一個人!那就是我,而任務完成了,所以要走了。聽到這些話,我的心情不能再平靜了。一個多么善良的女孩,一個多么聰慧的朋友!她走了。因為我了解她,理解她,我有寫點東西的責任和義務。因為她帶給我的東西太多了,並足以讓我感動得潸然淚下。窗外的小雨還在飄零,其實九月的天氣並不是那么寒冷,但不曉得為什麼竟涼得有打個寒顫的必要。曾經有幾次提起筆來的決定,都被淚水稀釋了墨跡,這次我再也不擱下了。她沒有告訴我她將去哪裡,或許整個宇宙也沒人知道。我只明白她走了,帶著傷痛和憂鬱。她去尋找,她去尋找東西去了,找她本就完好無損,也沒有丟失的東西。在走之前,她給我留下很多文字,有一段是這樣說的――“良心所管轄的範圍是無與倫比的,我正背著、載著、捧著我的良心努力的尋找我因倔強而出家的靈魂。所以暫時的我是麻木的,無需太多的思考,因為麻木是我曾經的招牌,而我正在找尋活力的途中。”她依稀但又似乎清楚的記得來此的目的。她的到來讓我切實的感受到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說法。我一向都狂妄的和別人言談,可是遇上她後,她的才華讓我覺得自慚形穢,她能背好多的詩,能畫好看的畫,能跳優美的舞,能寫感人的故事……她告訴我“潭水靜默,淺水叮噹作響。”人遇知己而死,馬逢伯樂而嘶,從此我沉默下來,那不是自卑,是把事情埋藏在心裡。她告訴我無須去追求虛榮,畢竟虛榮也只是虛榮,並且虛榮會慢慢讓人變得虛偽,虛偽是可怕的。於是,靜默成了我的一劑良藥,在這韶華時節徐徐的秋風正吹走我寒顫無知的心,她帶走了我的幾萬文字,因為她喜歡它們。因為這幾萬文字,她向世間唯一的人傾吐了她自閉的思想,我太感激她了,因為我做著世間唯一的人。她還說她要讓家鄉(農村)的孩子擺脫困苦的處境。她是不願重複他們的路才來補習的,可她又離開了……原來並非多愁善感之人,平日也許會留意周邊風景,可那時發出的感慨多半是“慷慨”的!經過幾個月的磨鍊,意志幾乎被磨光。但她不會怨天尤人,因為她知道,即使是溫柔善良的施春女神對此種人也會吝惜,哪怕是一絲和風的。年輕,意味著狂想與衝動;年輕,原本就意味著遙遠的夢。在追夢的途中,年輕人的雙眼難免會籠罩一層狂傲大膽的色彩。於是,執迷不悟會慫恿你捲入深深的泥潭,美其名曰:個性。夢醒的時候,才知道什麼叫人去樓空。農家子弟跳出“農門”幾乎唯一的方式――高考!那才是不可改變的。但不要對“走自己的路,讓別人去說吧”深信不疑才好。年輕的生命總是在互相感動著!她走了,在那個角落裡,靠在窗戶旁失落的心,一不小心就會讓那些污濁的離子在這陰陽無常的天氣中順著窗子趁虛而入。她走了,她在這裡得到了《假如給我三天光明》的滿足後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