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遇到他

假若真有時空隧道，我會去若干世紀前的荷蘭，尋找梵谷的蹤跡。

我隻身來到荷蘭某區的大街上，依照紙上寫得地址，經過一上午地跋涉，終於找到了梵谷的住所。這是一幢十分破舊的小樓，古樸而略帶些神秘，在繁華的街道上，這幢小樓實在不怎么顯眼。推開那扇裂縫的木門（儘管明白沒有得到房屋主人的允許不得擅自進入），接著，呈現在我眼前的是草木叢生的景象，顯然好久沒人照料了。我憑著直覺向那間藏在角落裡的小屋輕輕地走去。因為這間小屋沒有屋門，我徑直走了進去。走廊里發霉的灰塵在跳舞，陽光從窗戶的縫隙中擠進來，似乎給死一般沉寂的屋子帶來了一些生機。地上躺著幾隻打補丁的靴子，還有被折斷的畫筆、捲成一團的畫紙，讓人感覺到他似乎真的絕望了。忽然，我感到有人在盯著我，一動不動地盯著我，我不自然地向那個掛有圖畫的臥室望去。“啊！”，我驚訝地叫出聲來，我模糊地看到在梵谷的自畫像中走出來一個高大而又憔悴的人，那個人與畫上的梵谷是那么的相似。只見他蹣跚地向我走來，而我卻恐懼地向後退著，是內心中一種不可言說的恐懼。他開始張口說話了，“孩子，不要緊張，我就是你所要找的梵谷啊！”“你難道就是為了作畫走遍萬水千山的梵谷嗎？”“嗯。”和藹的說話聲趕走了我內心一部分的猜疑與恐懼。只見他雙手把“沙發”上零亂的衣服攤開，低著頭說道：“這樣還舒服些，來，坐吧。”我按照他的意思坐了下來。隨後，他從“沙發”的另一端坐了下來，坐得是那樣的端正，但又像是接受審判似的。“有什麼事嗎？”他這一問使我丈二和尚摸不找頭腦。“噢”我想了很長時間，還是不知從哪兒問起。“我一個一生熱衷於作畫的人。在我很小的時候，我就非常喜歡到村邊的池塘，觀察塘中嬉戲的野鴨、魚兒，伴著婉轉的鳥鳴聲、水波的蕩漾聲，在地上用樹枝畫畫、寫生太美了！”當我忐忑不安，抬頭看他時，他的嘴角邊掛著一絲笑意。他饒有興趣地繼續講下去：“長大之後，我為畫畫，買了數不盡的筆、紙、刻刀，經常把自己悶在屋內，一畫就是兩三天。”他稍稍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我似乎沒有思想，沒有神經，只是一味地作畫，不知疲倦，不知飢餓，把作畫當作我人生一大樂趣。可能是由於操勞過度，可能是由於長期關在屋裡，不接受陽光的沐浴，頭髮全白了。”說著，我看到他摸了一下頭髮。也不知道是什麼力量在吸引著我，使我凝視著坐在我面前的這位久經風霜的老人，他――一雙大眼睛，但因臉上的皺紋，襯托得它（指眼睛）不在那么充滿活力，眼睛裡總反射出一種可怕的念頭。的確，他的頭髮已經見不著一絲黑色。“我也試著通過各種途徑來變賣我的作品，但是沒有一個人能欣賞我的畫。”“但我非常崇拜您以及您的作品。”他苦笑了一下，“我一生就賣出一幅畫，還是弟弟拖人來買走的。枉費了他的良苦用心呀”看著他的耳朵，仍舊被紗布裹著，鮮紅的血液浸透了紗布。這是他精神崩潰後，砍下自己的右耳，然後用紗布包紮起來的。當我想告訴他，他的作品現在是世界上最名貴、最暢銷的作品時，我眼前早已空空無人，只有那幅“梵谷自畫像”靜靜地掛在牆上，絲毫看不出它動過的跡象。我想再喚醒那張沉睡的畫像，因為我還沒有尋找到梵谷的真正死因。正當我失望地走出門外時，一個聲音在我耳邊迴蕩：我――梵谷，一個永不服輸、永不瞑目的人。抬頭看看那幢小樓，依然平靜，但又似乎透著另一種意境……我重新回到了21世紀，可口可樂、克隆技術、Internet在這個複雜紛繁的世界中，我感悟著“一代孤星”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