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箏與風
我愛放風箏,但不希望給人看見,看見了就如同夢裸給別人看了。
“一根細細的線,牽引著我的夢想”那是我一首詩里的句子,簡單但卻真實。剛開始學放風箏時,是坐在地上等著風吹過,風把風箏捲起,我只是一個拉線的人,而別人說我懂得把握時機。正當竊笑之際,一轉身,飛得好高的風箏重重地栽了下來,上得快,跌得重,是風在作祟。
後來學會慢慢地倒退,手臂一上一下地拉線,和著點微風讓風箏平穩的升到一定的高度。但慢慢發現我要的不止是這個高度,於是開始加線,1500米、2000米、2500米……風箏從大變小,最後變成一個點,而手被線勒出道道紅條,那是“高”的代價,然後又開始擔心它會斷線嗎?
漸漸知道那是很空的東西,那么高有意思嗎?於是我開始在沒有風的時候小跑,讓風箏真正地從手中飛起來,線也只用200米左右,找塊石頭壓著線盤,自己靜靜傾聽天空里的大蝴蝶和雲朵的呢喃,想著天后面的另一個世界。
最終我選擇在春天放風箏,在沒有風的日子裡放風箏,穿上一件單薄的襯衫,在綠蔭下任風灌滿衣袖,鼓鼓囊囊。全靠自己的雙腳跑出一陣風,帶著我的夢,飛,飛,飛……奔跑的汗液中,醞釀著真實的自己。
後來的後來,我不再去放風箏了,只是當我在那些稚氣的臉上看到我似曾相似表情,我會想,有一天他們又會站到我的位置上,看著另一些被我稱做的“他們”。
其實這只是一個蛻變的過程,漸漸明白那些天外來風不足以承載起心的重量,風箏只是從我的視線里暫時消失了,被我把它藏到了心裡。我怕夢因為待在心裡的時間太長,翅膀退化,無力再飛,亦被或虛榮或浮華的東西壓得透不過氣來,成了姥姥的木頭箱底的嫁妝,美麗而無力。
茫然之際,看見一個霜撲兩鬢的老人拉著一根短短的線在天空中細數青春的紋路,大腦拚命地撿起那些夢的斷壁殘痕,憑著記憶想恢復一張時光的地圖。老人突然抬起頭來,輕輕地問我;“小姑娘,你是來放風箏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