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作文：當時的天空

高一作文：當時的天空

★高一十三劉美娜

我站在這裡一直默默地等著.

再一次看到春暖花開,我才知道,原來以前的那些片斷從沒放棄過將我牢牢地鎖在過去.恍惚之間,回憶便會無端而來.有時是獨自走在街頭的一瞬,有時,只是面朝小窗,仰望那剪貼畫似的天空,有時,身旁的同學肆無忌憚的暢懷大笑,我也會牽動嘴角,跟著笑起來,證明自己也是這裡的一員.此時回憶就像神靈獻身,不期而至,讓人不知所措.

不知是因為心實在難以落在現實這樣冰冷的地面上,還是過去的記憶太過美好.終究,我變成了一個活在過去的人,關於他們和我的畫面像幻燈片一樣不知疲倦的在腦海里定格,閃爍,消失,重放,一個個故事就接二連三的從回憶中跳出來,控制了我的思維.

有時候,人會突然想回到記憶的源頭,然後,淚水卻漫過了眼眶.

現在想想,好像用來填充我生命的所有激情和色彩都在初三的那短短的幾個月中綻放了,在那些迷惘,壓抑,又要面對分離的特殊日子裡,綻放得愈加燦爛,燦爛得將以後的生活都映成了蒼白.

回想當時的天空和如今的一樣,就像一道稀釋的水彩,清涼而通透,乾淨得不見一絲波瀾,葉子,紙楦,E花和我,總會忙裡偷閒地在角落裡聚成一堆兒,亂七八糟的聊一些沒有用的話,那是當時最奢侈的消遣了,而且每個人都興趣盎然,好像要抓住這些支離破碎的時間把即將過去的三年整理一下,給現實騰出一些空間.

那時候,我想起了我們跑過的接力賽,可能在很多人的心裡都已忘卻了的,三年的接力賽,都是同樣的四個人在跑,與那些成年在外訓練的陌生同學站在同一個起跑線上,我們的成績不免是有點讓人傷心的,但是在最後一年,又一次跑進了決賽的時候,誰都知道,我們已有了心與心的默契,不用再說互相鼓勵的話,剛站在跑道上的,就已經感到了來自遠處的熾熱的眼神.

我們在第八道,最外面的一道.發令槍響之後,我只聽得到耳邊呼呼的風聲,和心臟一次次有力的律動,四肢不受支配的迅速移動著,感覺接力棒還在,前面葉子的影子也越來越清晰.我憑著最後的一點力氣把接力棒遞到她手裡時,四周的鼓聲,叫喊聲才一股腦兒的灌滿了耳膜,我幾乎要癱軟在地上了.

我們的最後一個人第六個衝過的終點的,算是歷史最好成績,預賽的第八變成決賽的第六,二十二個班裡的第六.三年的接力只得了這一分,可我們雀躍的快要撞在了一起.

E花說,想想以前,我們不像其它朋友那樣每天都融洽和平靜,我們總是吵,吵得連我都記不清有多少次了,全是為了一些小事,吵完了卻又好的跟什麼似的.

我輕輕的笑著點了點頭,說,那也是一種幸福吧.然後看了看葉子,她也笑盈盈地看著我.

還是前不久的事,要開新年聯歡會的時候,紙楦遞給了我厚厚的幾張紙,神色沉重.

你看看吧.

怎么了,陰雲密布的我說.

還有比我更陰雲密布的呢!

她又指了指我手裡的紙:你看看吧,看看就明白了.然後徑直地走回了自己的座位,頹然的坐下了.

鬼東西,搞什麼呀.

我回過頭,看到葉子伏在桌子上,頭緊緊的埋在交叉的雙臂里,默不作聲.忽然心頭一沉,暴風雨不會是真的要來了吧.

打開那厚厚的幾張紙,是葉子的筆跡,凌亂的寫了幾大頁.

……我現在很亂,不斷不斷地想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我也許不該出現在你們中間吧,畢竟友誼也不是一廂情願的,雖然我們做不成最好的朋友,但是如果你們有心事了,只要你們願意,我就會靜靜的站在一旁傾聽,我很珍惜我們曾經一起度過的時光,可惜,現在卻不能再繼續……

看完之後,我真的生氣了.想想這些天,我們確實有些疏遠了,但我發誓我們並不是故意的,快中考了嘛,很多人連短短的下課時間也都在啃書,而我則喜歡在小宇宙過度疲勞的時候離開腐朽的空氣到外面走走,可是看到葉子還在不停的寫呀算的,不忍心打擾,就只好拉上紙楦和E花出去了,她也太敏感多疑了吧,這樣也會引起誤會.我側過臉,看到紙楦詢問的眼神,重重的呼了口氣,然後憤憤得寫了一張紙條給葉子.

如果我們的友誼這么容易就被人懷疑的話,如你所說,再繼續下去是不是也沒什麼意義了不過你別誤會,我們始終都把你當作是不分彼此的好朋友,你不覺得這樣說太傷我們心了嗎……

我看著紙條傳到了她的手裡,她慢慢的把它展開,然後我鬧彆扭的轉過頭,故意不看她當時的樣子.

中午的時候,紙楦跑過來在我耳邊說,你怎么說的啊,看看葉子都成什麼樣了

這時我才注意到葉子腫著的眼睛,一點也沒有了從前的神采飛揚.我意識到,自己說的是不是太過分了

從那以後,葉子總是刻意的避開我們,當剛巧碰上了的時候,她也都是低著頭悄悄的走過去.E花還大咧咧的四處找人神侃,我和紙楦都沒把這件事告訴她,不敢想像她知道這事之後會又變成什麼樣子.

就這樣,我們尷尬的僵持著,一直熬到了聯歡會,那天的氣氛很好,最後一次了嘛.可是直到聯歡會開始了,葉子還沒有來,我和紙楦有些坐立不安,頻頻地向門外看,我們的旁邊還留著一個空空的座位.

走,打個電話去吧,反正本來就是個誤會,何必呢紙楦拉了拉我的手.

按下了那串熟悉的數字,卻聽到門外響起電話的鈴聲,我們幾乎是奪門而出,看到葉子拿著電話氣喘吁吁地站在門外.

仍舊是沒有一句話,我們拉起她的手,坐在了一起.

那天,我和紙楦一起唱了劉若英的《很愛很愛你》,紙楦說,這首歌唱給我們最好的朋友,無論過多久,我們都依然很愛很愛你.我看到葉子紅紅的眼睛一直看著我們,拿著攝像機的手也在不停地顫抖.

有時候,我們聊累了就會下樓去,和一大群同學踢毽球,二三十個人圍成了一大圈,都穿著紅色的班服,快樂的就像初次踏青的孩子.

說起來挺奇怪,現在不怎么記得那段時間忙得是如何的焦頭爛額,卻一次又一次清晰的體會著來自那時心裡細緻微妙的感動.

注意到身邊的同學都開始到處去買各式的同學錄了,我們才意識到,離分別的日子真的已經不遠.

那天,照常吃過晚飯,我們四個一起坐在操場的單槓上,看被晚霞映紅了的天.

葉子說,會唱《祝福》嗎

張學友的那首我問.

對,會唱嗎

可是我們說好了誰都不提分手的.

我的腦子裡總是不停的放這首歌,我們一起唱吧,好嗎

終於,我們那根脆弱的神經,還是被輕易的觸動了.

然後我們輕輕的哼著,不要問,不要說,一切盡在不言中,這一刻,伴著燭光讓我們靜靜的渡過……

我會站在這裡等你們回來的,一直.我說.

她們抬起頭都看著我,紙楦大大的眼睛拚命的轉啊轉,不讓裡面湧起的淚水流出來.

我們依靠著彼此,在沙灘上堆砌著美麗的屋子,可是,總有一天海水會漲潮,會撫平沙灘上所有的一切,到時候,只好無奈的遠離,最後才發現,我們始終都是脆弱的孩子.

那段日子,我們想得最多的就是,渡過了這段地獄似的折磨後,高中里會有多么自由豐富的生活,我們總是從厚厚的參考書中抬起頭,用疲憊不堪的大腦不斷的構想,僅憑這樣的想像,足以使幾近崩潰的神經興奮起來,認為一切的努力和付出都是值得的.可是,當我們真的上了高中,真的自由了,才發現高中生活有時是不知用什麼來填滿的空虛,是無法形容的困頓和悲哀,而唯一的快樂卻是回味從前的苦澀,有些無奈.

無聊的時候總會去看天,看天空中薄霧狀的雲朵,像用過的繪畫紙上的余白,在空中徘徊,快活的與風兒,天光嬉戲.就這樣靜靜的等,聽時間的河水從身邊流過,留下一串回憶.

那是我們在學校一起共進的最後一餐,接下來的幾天就要自己回家備考了.晚上,我們把書桌全都並在了一起,拉上窗簾,在每一個餐盤裡都點燃了一根精緻的小蠟燭,借著燭光,大家的情緒都有一點傷感,默默的吃著盤子裡的東西,只聽得見碗筷碰撞的聲音,往常連睡覺都能逗得人噴飯的幾位超人也安靜得讓我們懷疑,然後,我們開始打開藏在蠟燭座里的小紙條,每個紙條上面都寫著一句祝福的話,還記得我的那張是這樣寫的.

放飛一支風箏在屬於我們的天空里,無論我們相距多遠,都總會有一根線牽引著彼此.你說過會等我們回來的,一直.

是啊,我說過的,所以現在還固執的站在原地.

我第一次在不是自己生日的時候對著蠟燭許願,抑制著在心裡不停翻滾的酸酸的感覺,我們數著一,二,三,一起把蠟燭吹滅,教室里頓時暗了下來,當我再睜開眼時,卻分明地看見了每個人的眼裡都充滿了晶瑩的液體.

忘了是誰先開得頭,我們唱起了那首唱過無數次的《送別》,那是初二時我們班在藝術節里演出過的合唱曲目,不知道當初為什麼會選這首歌,也許,那時就已經預示了今晚的分別.

歌唱到一半的時候,再也不能繼續下去了,女孩子忍不住伏在桌面上哭起來,大家都變得不知所措,然後就拚命的拍手,也不知為什麼,只是一直一直不停的拍,我緊緊的咬著嘴唇,手心火辣辣的疼著,卻永遠不想停下來,害怕一停下來,這所有的一切就會泡沫破滅般的結束.沒有親臨其境是很難體會那一刻的感動的.

我不知道把所有的這些事情都掏空了之後,我還要去做什麼,可是,我只是想寫,把這些每想起一次心裡就澎湃一次的故事寫出來.

他們說成長有時是一種痛苦的蛻變過程.不同的理想,不同的期望,難以預料的際遇,讓我們各奔東西.可我仍舊等著,等著他們回來.

如果哪一天,我們能見面,我們還會擁抱在一起唱《很愛很愛你》嗎

如果哪一天,我們能見面,我們還會天真的拉著彼此的手,肆無忌憚地在陽光下行走嗎

如果哪一天,我們能見面,我們還會堅強的面對又一次的分離嗎

我幻想著那一天,海水退去了,天空依舊,歲月不曾流轉過.

傷口留念之一:咖啡不加糖

前幾天的情緒很低落,就像是被喧囂的人群隔離出去,不屬於我.這時,我喝了一杯咖啡.

是真正的愛爾蘭咖啡,遠渡重洋交到我手裡,是很貴重的了.所以一直沒有喝,一年之後,不知會不會過期.我小心翼翼的拆開包裝,想像這個深褐色的盒子裡會飄溢出愛爾蘭那個國家特有的冷冽的空氣.手邊沒有攪拌咖啡的工具,隨手把圓規插進杯子.我預料到會很苦,糖或咖啡伴侶之類也沒有,嘴唇沾到杯口就已經條件反射得顫抖.

溫吞的水,使我感到的苦澀更加強強烈,心雖說沒有豁然開朗,但是平靜了許多.我告訴自己在一個陌生的環境裡,要很堅強.

父親說想念我的時候他就喝茶解悶.我見識過他的所有道具,古色古香的一切.只消站在那裡欣賞就已經讓人感到心清.在我來說,碧螺春或是街頭普通的綠茶似乎沒有什麼區別.喝在嘴裡,水的熱氣代替了茶香,喉嚨處有明顯的沙啞的感覺,像是茶末摩擦著我的聲帶.有一種啞然的味道在裡面.

我想我到了中年也許也會靜靜的坐在根雕邊,來喝茶.那時的我,不會有那么多強烈的傷感.

咖啡與茶的更替,是青澀到成熟蛻變過程的象徵.

傷口留念二:耳孔

我忘記了十七年間最傷心的事件,但是卻清楚的記得,那一天為了那一件事.我獨自一個人去打了耳孔,俏麗的老闆好心的對我說不要怕.我

想告訴她我一點都不怕的,還有一點急切的盼望.尖銳的疼痛注進耳垂里,很疼很疼,但是都不重要了.我看到鏡子裡銀色的耳釘,突然萌生出許許多多的快感.直到現在仍然在無聊或難過的時候撫摸著它.

我所做的這些,無非是想試探一下,那么悲傷的我,是否到了麻木的程度.

傷口留念三,四,五等等

很久之前,因為突如其來的腹痛,茫然間喝了整整一瓶青島啤酒,結果得了闌尾炎住進醫院.初三時電腦被母親搬走,我哭倒在地,試圖在黑暗中點一隻煙.幸好沒有找到火柴.其實我倒是很喜歡抽菸時吞吐間無盡的落寞與滄桑,那是沖淡傷口的好辦法.或者可以在一個寂寞的角落裡輕聲哭泣,這時你會發現眼淚是熾熱的.作稀釋傷口的藥物很有療效.

那種傷口,其他人是醫治不了的.永遠要自己來舔拭.

疤痕是傷口的留念,美麗的疤痕,可以成為人生歷史的文物.

幾天之後,又開始快樂的生活.一切都是過去.回味起來時,似乎只憶起了咖啡騰起的氤氳的水氣和純厚的濃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