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青春時

舊日歡愉已不在，天涯夢遠菩提灰。

輕舟難度千愁水，望月小兒仍在追。

——題記

碼頭的風，感覺起來跟以前沒什麼不同，仍是像舞女的裙裾，那么的飄逸。挨在土牆邊的小草斜斜地看我，說是沒變，卻又一歲一枯榮。變的還有來路多了的鐵欄，要不是正午人歇了，恐怕我也不得進入。加上碼頭的舊倉庫，修成了辦公處，大沙丘搬了家，空地多置了些鐵架和兩台幫忙起吊重物的大傢伙。怎能不讓人感慨這成熟了的碼頭，變得拘謹，又顯得狹隘――紙鷂飛不起，沒沙丘可爬耍，也禁止了人在河裡游。

碧綠的河水，在大太陽的底下，一起一落的蕩漾，泛著白光點點。若舀上一瓢，還應留有杭州佳茗般的清味。將這個味，在夏日裡細細品，消去了溽暑，揪出了一廂的安寧。在靜謐里回憶，那還是稚子的我，脫了衣裳，就跳入這河裡的懷，肆意的闖，愉快到了時，便吻起了她的香魂。大船見著了也含羞飛渡，掀起了一個大浪，蹦出了和我一同戲水孩子，多少的笑花。可垂釣的人就不怎么高興，趕忙收了漁具，往空地奔去。到了則回頭望，杵了一會，感嘆青春的雄壯。似水的歲月，幾人歡喜，幾人惆悵。歡喜的是童年，青春卻總是多愁。

汗水濕透了我的T恤，我把腳踏車牽到了一台大傢伙的身邊，它鏇轉的大圓軸頂著大圓座，我在它的圓座下坐，它偉岸的身軀替我遮擋了烈日。周邊有幾隻可憐的小雀，還在大火球下蹁躚來回，時而屋頂呆，時而空地跳，而我，卻很羨慕它們這樣。

依偎著的大圓軸呈黑色，上面有戀人們白色的蜜語。單純，稚氣，寫的是：看日出，看日落，我們碼頭坐；看星星，看月亮，永遠承諾……

此時的我，開始眺望著對岸的大山。山的輪廓，連綿不斷在松鬆散散的村落之後。常年無言的立著，像一個孤寂的人。有些日子，得目送鳥兒遷離，有些日子，在感傷樹木的凋零。與其說他穩重，倒不如說他沉重，沉重，如我的書包，一是智慧的厚，二是重任在肩。有同河風一樣，看不見，卻能感覺。它安靜地在我臉上婆娑，自踏上碼頭便不曾停過，或急躁，或舒緩，和藍空里的雲不同，不像雲總悠哉地聚一塊，與我相看不厭。

也許我該好好感謝，早上主任的苛責，多虧了他，我才會來和這位幾年不見的“老友”傾訴我的傷悲。有人說：“青春就該無悔。”我也幻想過自己在這碼頭搭上勇敢的帆，順流而下，長風破浪，遨遊太虛，渺那雲漢，不管前路如何遙迢，也決不會退縮。可幻想終究是幻想，現實里的風浪總在一次次地摧殘著我的美夢，畢竟窄窄的河道，載不動許多愁，人在青春的碼頭，怎么能不迎接四面八方的憂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