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鄒忌諷齊王”說起
《戰國策》有記載:鄒忌形貌昳麗,謂妻、謂妾、謂客:“我孰與徐公美?”皆說美於徐公,於是自鳴得意。然旦日見徐公,自以為“弗如遠甚”。暮寢而思之,終於悟出:“吾妻之美我者,私我也;妾之美我者,畏我也;客之美我者,欲有求於我也。”於是入朝諷齊王納諫,終於使齊稱霸一方,戰勝於廟堂。
無論是妻、是妾、是客,都是鄒忌最親密的人。然而事實常常是這樣,越是親密的人,越容易影響人們對事物的認知,甚至導致錯誤的判斷。
“羊跪乳,鴉反哺。”動物尚且如此,人類更是這樣。親子、夫妻、密友,感情越親,越容易欣賞對方的優點,進而“愛屋及烏”,一併包容熱愛其缺點,最終卻影響了認知的正確。
如果說這份私情緣於人性的本能,那么還有一份“親密的感情”,它們像冰川下的火神,像戴著面具的惡魔,暗中涌動,煞是可怕。這份親密之情,是楊國忠匿於君臣之情下的欲望,最終開元盛世敗落,人民顛沛;這份親密之情,是朱棣隱藏在親情之下的野心,最終發動政變,奪得親侄的天下;這份親密之情,更是袁世凱隱藏於友情下的邪念,一句“殺榮祿如殺一狗”,卻害得光緒帝被囚瀛台,七君子血濺菜市口……
然而疏者卻不然。感情疏遠者,常常獨處事外,以“旁觀者清”的眼神洞察事態變幻,然後得出明智的判斷。如果這位疏者再具有大智慧、大胸襟、大氣魄,更足以拯救國家,推動歷史。疏者,古如鍾離春,不憑美貌單憑一顆救國救民之心,面諫素不相識的齊王,使齊王大有所悟,興國興邦;近代,如康有為,雖與帝王毫無近交,卻三番力諫上書,掀起轟轟烈烈的戊戌變法,推動歷史的車輪轆轆軋過;現代,又有抗戰時的李鼎銘,一介文人,卻在危亡之時,向素不相識的毛 * 提出“精兵簡政”的大膽構想,推進了抗戰的步伐。
誠然,感情親者並不總會影響認知,而疏者並不總能推動歷史的前進。夫妻之親,如長孫皇后,忠言直諫,保唐太宗明賢;君臣之親如王安石,屢次上書神宗,推行變法……
諸葛亮在《出師表》中說道:親賢臣,遠小人。同樣,我們不能僅以感情的親疏來決定自我對事物的認識,重要的是從周圍的真實人生出發,從事情的實際出發,自己去探索,去認知,去判斷。
解剖:本文從“鄒忌諷齊王納諫”說起,但作者並未簡單地把這一典故作為例證,而是由此引發出深層次的思考。由親密的人對認知事物的影響,進一步提出了“親密的感情”問題,再反過來思考感情疏遠者在認知上的特殊的優勢。文章至此,已經頗為深入。但作者並未就此止步,而是繼續思考感情親疏能否決定認知,得出“不能僅以感情的親疏來決定自我對事物的認知,重要的是從周圍人的真實人生出發……自己去探索,去認知,去判斷”的深刻結論。文章從一個典故出發,推出了頗為精闢的觀點,正得力於對典故蘊含的深度開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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