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語無言
靜謐的春晨,微笑著,在眼睛的柔波中。
昨夜春雨,潤物無聲。“花褪殘紅青杏小,燕子回時,綠水人家繞。”驀得想起,春,已入暮了。好大一拳的悵罔向我襲來。這怎么行呢?什麼都還沒來得及欣賞什麼都還沒來得及揣摩呢,春天便已發芽,便已抽新,便已吐綠,便已花開,便已花落了。不過,還好。
遠山如黛,辛夷葉青,古河交縱,而半山居霧若帶然。也許,艾青又一不小心,打翻了那綠色的墨水瓶,到處都是綠的,墨綠,淺綠、粉綠、淡綠、翠綠、嫩綠。而那一樹春紅是綠輝耀的點綴。
綠是生命的底色:一片細葉擁有了它,便足以生長;一片河水攬著它,便有了歌唱的激情,那——生命中充溢著綠色的我們呢?
春晨靜寂,但又充滿著讓我心動的聲音。
泡桐在風的催促下指揮著;小鳥在五線譜上跳過來,滑過去,一聲獨鳴,引來花的讚美、松的和弦,引來河流的合鳴,那泡桐樹上的花也情不自勝地在風中款擺,韻致絕佳。帶著那玲瓏剔透的春雨的饋贈,專注而矜持,矯健而又嬌媚。
自然靜了,思緒就澎湃了,就“飛凌縹緲”了。眼前好像出現了昨夜那雨追逐著落花,滿世界地亂撞,而燈下,我掩卷、沉思……
每天,都有許多,理所當然而又自然地提醒著,準備著。所謂“理想”,在水一方,泰老說:“枝是空中的根,根是地下的枝。”其實,理想與現實不也如此嗎?“愈是深深地紮下,愈是高高地伸展;愈是與泥土為伍,愈是有雲彩做伴!”
常聽到有人咒罵這似乎無盡的準備,其實,準備有何不好呢?“準備,使每一種擁有僅僅成為一種必要和前提,而沒法成為結果和結論;那種只見春華不見秋實,回首見足跡,仰望無峰巔的些許失落,只會使人永遠保持前行的姿態,永遠睜大尋找的眼睛。”
有時候,“似小舟涉鯨波,出無可奈何,”慨嘆年華似水,尋找著許多讓自己釋然的理由,自己為什麼這么做的理由,我們準備著,“我們行之,反而求之,不得吾心。”實在找不出時,就用《聖經》上的那句話來搪塞:神的靈魂運行在水面上,神說有光,就有光。
有段時間,我沉溺於品茗,說品,只不過是鍾情於那股若無若無的幽香。最近我則迷戀咖啡,那種先苦後甜,那種處世的哲學態度。其實,遠行的我們中哪有閒暇去紡織憂愁幽思的網呢?不如投醪入河,讓那渺小如塵蒂的幽思,輕輕放手,隨流而去;讓心靈多些瀟灑,如是者,亦樂,足樂……
矛盾說,“青年,人生的春天。”年輕的我們在遠行,不祈求上帝給我們光明,不希冀天空為我們的靈魂提供養分,因為胸中的理想,就足以給我們力量十分!
所謂“理想”,在水一方,涉舟涉水的聲響,不正推動著青春追求的腳步嗎?
突然,心中泛起一種莫可名狀的驚慌。
春天過後呢?是夏天。當然,我急並不為此。春有春的韻味,夏有夏的情致。我所驚慌的是明年的春天呢?是否還有山的騰飛,峰的飄蕩?是否還會有土地的溫和,河流的活力?是否仍然會有蜜蜂的憧憬和彩蝶的翅膀?有的,我突然堅定地這么想,我一直堅定地這么想,只要我們“送”給天空蔚藍,還大地以青春,讓河水清澈,使生命豐盈。
“雨勻青山千般秀,風弄紅蕉葉葉聲”。春天如同一篇散文,空靈妙曼,又似一首詩歌,恬淡雋永;似一幅有聲的畫,一支無韻的曲……
而我,無法,也無力去表達春天那 * 的情愫和高古的氣韻。試圖用文字表達,“這是我的情不自禁,更是我的不自量力。”
然,春語無言,欲聽,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