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獨的衡山路
從初一起,幾乎每個寒假都會到音樂學院學鋼琴。也就是在那時走進衡山路的。總是會提早45分鐘乘捷運在衡山路站下車。一路漫步,看牆上的黑白照片,Friday餐廳的waiter擺弄餐桌,史東岩燒窗內悠閒看報喝酒的外國人。一年一年的輪迴,衡山路沒有什麼大變化,只是一年年的長大,心境開始不同而已。
輕輕地念出衡山路,可以感覺到一種濃郁的孤獨感。那是高一的早晨,在衡山路的街頭看見一個光腳穿球鞋優雅拿著葡萄酒的女子,桌前放著一包外煙時驀地體會到的。想像一下,若這情景出現在其他浮躁的街頭,你一定會聯想女子桌前放著的是一堆花生。
孤獨感也許就是衡山路的魅力,它冷冷的看著不斷變化的世事,自己卻拒絕任何改變,仍舊保持著冷漠的高檔和優雅的懷舊。講到這裡想起了一個朋友所講的關於孤獨的故事:有個人害怕孤獨,於是他把孤獨放在一個酒罈子裡,然後埋在地下。可是他沒有想到,孤獨與酒一樣,埋得越深,放得越久,孤獨也就越濃郁。衡山路的孤獨感不僅來自懂得享受的白領更是由歷史的滄桑所堆砌。因此當走進它時,你會發現自己的格格不入,自己的不成熟。
看了那么多年的衡山路,認為有兩大特色。一是夜夜爆滿各具特色的酒吧和club。二是特別喜歡的國際禮拜堂。對於前者,由於未成年只能站在門外欣賞小洋房的別致,然後想像夜晚的燈紅酒綠與安妮寶貝筆下的人物。而後者,只有一次去得特別早,門口的一個老人看我在門口站了很久後遞給我一張傳單。具體的內容已記不清了。只有幾句話印象很深:年輕是什麼?是節日上五彩繽紛卻稍縱即逝的氣球;是旋轉木馬上神采飛揚而內心惶恐的木馬;是春花爛漫卻故作蕭瑟地偽成熟。這種一針見血的比喻對我始終有著極強的誘惑力。直到高二的某一天終於如願以償--原來我的鋼琴老師就是禮拜堂唱詩班的負責人。
走入它,有撲鼻的青草芳香。周日的午後是專門讓外國朋友做禮拜的,一位漂亮的日本女子上前請我進去。考慮到自己是左右搖擺的無神論者,最終還是沒有進去褻瀆耶穌。在門外聽了一段讚美詩後,就上樓到小禮堂等。樓上光線充足,陳舊的木質地板嘎吱作響。打開琴蓋,彈了幾個音符,感覺心靈像是被清洗過一般輕鬆。推開窗可以看到圍牆外衡山路上的行人獨自來來往往。
一位信奉基督的老師曾對我說過,神時刻都在注視著你。走進衡山路的人,它會時刻包圍著你,用它的孤獨感來同化你。而當你真正融進它時,你已經包含滄桑了。